第 21 章 秘密_病娇厂公催我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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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秘密

  两个人等门内的浊气散尽,才小心踏进了空旷的墓室。

  即便刻意放轻了脚步,那回荡在耳畔的声响依旧无比清晰,四周沉沉的黑暗垂下来,像是夜色天穹笼罩着深海。

  而姬倾手中的火光如同海上的孤星,明灭着寂寞的光辉。

  司扶风扫了一眼残破凋零的四壁,轻轻叹了口气:

  “明明没有被盗过的痕迹,缘何如此衰败。”

  姬倾俯下身子,冷白的手拂开一方石碑上的尘灰,那石碑仿佛被人刻意砸裂,有些断面明显缺失了残块,上面的墓志并不全,只能隐约知晓此人的平生。

  司扶风也好奇墓主人究竟发生了什么故事,连身后都落得这样凋零。她四下张望了一圈,隐约见着角落里放着几个陪/葬的罐子,便朝墙角的暗影处走去。

  火光晦暗,地面湿滑,她小心翼翼走了两步,脚底却还是踩着了湿软如青苔的滑腻东西,整个人一个踉跄往地上摔。幸而她反应机敏,一把撑住了身边的石壁。只是入手也是一片湿滑,凉冰冰的,像是有什么东西破碎在掌心。

  司扶风稳住身形,收回手,就着火光的边缘看了看,那是一团墨汁一样的乌黑,湿漉漉的汁液里,还浸泡着伞盖状的柔软碎片。

  她盯了半晌,声音里全是惊异:

  “蕈子?”

  姬倾听见她这边的响动、便立刻扔下石碑赶过来,司扶风挥挥手止住他:“厂公小心!这里的地上和墙上都长满了蕈子,可滑了,别摔着自己。”

  姬倾的确对得起“轻功极好”这个说法,他轻盈地踩在那满地墨色的菌盖上朝她走来,留下几个破碎的脚印,身形却没有丝毫晃动。

  他举高火把照亮了四壁,只见满墙满地的墨黑,几乎要与暗影融为一体,唯有火光的热流靠近时,那指甲盖大小的圆圆菌伞波浪似的摇曳起来,露出其下灰色的细小杆子。

  他朝司扶风伸出手,微微皱起了眉:

  “这不是常见的蕈子,根据墓志,这里葬得曾是后骞哀帝的一位妃子,她并非中原人士,却深得哀帝宠幸,可后来哀帝被乱军所囚,皇后便以‘异族魅主’的罪名趁机处死了她,将她披发覆面、谷糠塞口,潦草埋葬在此处。连陪葬的陶/俑也不给,令她永无哭诉之处。”

  司扶风扶着他的手腕跳过来,才站稳,珍珠似的鼻尖便动了动。她循着香气抬起自己的手,纱布上浸透了蕈子的汁液,扑面便是深沉的香。

  那沁脾而令人忘忧的醇酽滋味,像被酝酿过的好酒,溶在骨血里,叫人一头栽倒进光阴的长河。

  姬倾立刻皱起眉,一把按住她的手:

  “这位宠妃来自滇国,此地人士钟爱食用一种蕈子,其色墨黑,喜潮湿阴蔽,名为‘鬼掌墨蕈’。古籍记载,鬼掌墨蕈气味如酒,虽无剧毒,但食之令人忘忧,常出现痴笑、迷幻、酣睡等症状。”

  他看了一眼那孤零零的棺椁,轻声道:

  “想必是那几个罐子里,残存着这位妃子曾经种下的蕈子,跟着她到了这不见天日的幽暗九泉,却成了她唯一的陪伴。”

  他摇了摇头,感慨地轻叹,胳膊却猛地被人拽着,用力的晃了晃。

  姬倾的目光便落在胳膊上,耳边便落下一串碎银似的笑声:

  “害,又没有毒,你瞎操什么心呢……”

  姬倾一愣,朝司扶风看过去。只见姑娘脸蛋红扑扑地,也不好好站着,非要单脚立在那,摇摇晃晃地笑得十分开心:

  “还挺香,虽然没你香……”

  姬倾瞬间头皮发麻,一把抓住她裹了纱布的手,难以置信的问:

  “你莫非是舔了一口?”

  司扶风像一只受惊的狼崽,炸着毛跳起来,把那小手晃得激烈,满脸通红、眼里都是委屈巴巴的水光:

  “我在你眼里这么邋遢吗?人家就是闻着香香的,忍不住多闻了一会……”

  姬倾沉默了半天,一时间只觉得老天爷委实会开玩笑,他不过是说慢了一嘴,这笨姑娘就着了道。他只能叹了口气,指着她藏起来的手:

  “不能再闻了,再闻会变成傻子的。”

  司扶风扑闪着眼睛、迷迷盹盹地挠了挠头,声音软得要滴出水来:

  “我才不会变成傻子呢,徐夫子说过,我最机敏了……”

  姬倾一听见徐夫子三个字,瞬间变了脸色,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压低了声音急切道:

  “小扶风,你不记得你父王当年的话了吗。徐夫子和书院众人的事,绝不能在别人面前提及!”

  司扶风挣扎着要从他怀里脱出来,姬倾怕她摔着,只能叹了口气,拎着她的胳膊把她拽过去,给她拿帕子垫着坐下来,自己也大马金刀地往她身边一坐,固定好火把,便胳膊肘撑在曲起的长腿上,侧过身哄她:

  “不光是他,还有我师傅、以及我方才同你说得那个疯女人。他们三人,都是皇上的雷线,触之必死。至于原因……”

  他顿了顿,下意识皱了皱眉:“我也还在探究,所以咱们绝不能让别人知道。”

  那蕈子药性大,司扶风已经说话都结结巴巴了,唯有两只大眼睛扑闪着,笑得像是醉醺醺,十分开怀:

  “我今日、我今日心里不舒坦嘛。再说了,你也不是别人嘛……不过,不过你也知道徐夫子啊,你果然什么都知道,你可不是个神仙吧。”

  说着说着,那小声气儿便喝醉了似的含混起来,尾声还绕着弯儿颤了颤。

  绕得姬倾的心肝,百转千回地一动。

  他素来是个冷硬的人,可一听她这声气,全身的硬气就化雪似的溶了大半,剩满心柔柔的春水,被她轻轻一撩拨,就在心头荡着晃着,哗啦啦叫嚣着要漫出来。

  姬倾哪里还有半点法子,只能替她拨开耷在眼睫上的发丝,声音柔软得像一阵风:

  “好了好了,反正药效过了你也不记得今日的事,我们小扶风平日里那叫一个铁骨铮铮,今天便做个小姑娘,只求开心便是。”

  司扶风捂着红通通的笑脸,小眼神很是赧然,脸上却笑成了一朵花:

  “你、你怎么知道我叫小扶风啊,你再、你再喊喊呗,你喊得可真好听。”

  姬倾心尖儿上颤得要滴出水来,两只冷白的手往她迷迷糊糊的眼睛前晃了晃,声气里藏不住笑意:

  “小扶风。”

  司扶风哈哈一声笑,扑过去扒拉他的手。姬倾一边暗笑,一边由着她放纵。

  司扶风把他修长的手指一根一根扯着绕着摆弄,姬倾心中微动,便听见她笑起来:

  “你这手、也忒好看了。”

  姬倾怔了怔,司扶风笑眯眯地凑过来,下巴搁在他胸口,像一只软绵绵扒在人身上的猫咪:

  她的口齿有些含混,眼睛里也茫茫氤氲着甜丝丝的雾:

  “你长得也好看,我瞅你第一眼,就想着、这世间还有这样好看的人呢。”

  她说着,似乎很是不好意思地笑了,伸出个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用气音小声道:

  “可不能告诉别人,小时候我哥哥问我想嫁什么样的人,我就说要嫁世上顶顶好看的人。”

  她眼里便烟花似的亮起闪闪的光,赧然地吐了吐粉红的小舌头,捂着脸笑得花枝乱颤:“我寻思着,你就是世上顶顶好看的人了……”

  姬倾的心跳仿佛停顿了一刹那。

  一团火猛地从他胸膛深处窜起来,烧得他耳根滚烫,听不见一点旁的声音,只回荡着自己的心跳,砰砰得要把天地都砸穿。

  他微微起伏的喉结不可察觉地颤动了一下,整个人像在飘在软乎乎的云上、又像沉在暖熏熏的海里,若是不知道,还以为他才是中了蕈子毒素的那个。

  姑娘又在扒拉他修长的手指,一根根拨动着,像要把他的心弦拨乱。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心口胀胀的痒却没有一点缓解。

  于是那声气就染了低沉的欲,浸透了好酒、坠饱了蜜糖:

  “小扶风,这话可不是随便能说的。”

  司扶风便顽皮地挑挑眉,用手指软软地戳了姬倾心口一下,直直的要戳进他心窝子里去:

  “只有你、我,还有我兄长知道……”

  她说着,慢吞吞地抬起脸,把那小脸迷茫地往他手里一搁:

  “可是你缘何生得如此好看呢?你当真是神仙吗?”

  姬倾被她逗笑了,指尖似有似无地摩挲着她下颌的软/肉,唇上喉头便有些干燥:

  “我才不当神仙,神仙没有七亲六欲,那就不能娶你了呀。”

  司扶风难得乖巧地点了点头,盯着他的脸,咬着唇偷偷地笑。她凑得近,唇齿间的甜香就雾蒙蒙地扑上来,姬倾的天地里就浸透了她的甜软。

  明明是个铁疙瘩,打起架不要命、一根筋直得天都能捅/穿。可偏偏撒起娇来,却像能绕成千丝万缕的蜜糖,把他的心浇得火烧火燎、酥麻酸胀。

  那发胀的酸软被她的甜味包裹住,简直要炸开。

  于是姬倾的呼吸就胶着缠绵起来,胸膛的起伏里,全是挣扎着要破土而出的欲/念。

  声音也不可抑制的沉下来,在胸腔里颤动着共鸣:

  “小扶风,你盯着我做什么?”

  司扶风便红着脸,笑得那伶仃的肩头乱颤,红着小脸捂起眼睛来:“哎呀,都怪你太好看了。”

  她悄悄打开一点指缝,那水汪汪的眸光透过指缝,像洒了漫天的碎星。姬倾便噙了深长的笑去看她,她先是害羞似的挪开了眼睛,看见姬倾低头追上来,便哈哈笑起来,干脆放下手,假装恼火地直直扑进他怀里,按着他的肩膀,得意洋洋地趴着:

  “不许动!”

  那柔软的温热扑进怀里的时候,姬倾的身子像被烫了一下,颤抖着整个人便僵硬住了。

  他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所有的感官都集中于胸怀中炽热的软。那软是勾人的触感,攒着他骨血里的一团火,自心口、往脊梁、到小腹……一路蔓延到更叫嚣、更隐秘、更坚硬的深处。

  一声颤抖的轻哼从他鼻腔里滚落下来,像一颗冰凉的玉珠,迸溅在地上,破碎得令人心惊。

  司扶风便在他怀里低低的笑,她整个人都像化了一团温水,沿着他身体的起伏,严丝合缝、细细密密的贴合在一处。

  缱绻黏连,撕也撕不开、捋也捋不清。

  她的呼吸清浅起伏,但于他而言,每一下隐秘的挪动,都是洞穿神魂的震颤。

  要把他的骨肉都震散成千丝万缕,洪水一样倾泻进她的温暖和柔软里。

  月色春水溶在一处,便颠倒天地、搅碎湖光。

  姬倾的呼吸深长而颤抖,他连眼眶都烫得微红,那眸光沉下来,说话的时候咬着牙根,压抑得声音都浮动起来:

  “小扶风,你如今越发胆子大了,这是要做什么?”

  司扶风听见他的话,便呆头呆脑地抬起脸来,迷迷蒙蒙地打了个哈欠,声音软软地拖长了:

  “好奇怪,我这会子,出奇的困。你身上好香好舒服,我要躺在这睡一觉。”

  她像被人抽走了全身的力气,手腕抬起来,软绵绵像一道风里摇曳的柳枝。姬倾自然知道这是蕈子发作的三个时段,痴笑、迷幻和酣睡。

  等她一觉睡醒,便会把刚才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想必能做个美梦吧。

  姬倾酥痒酸软的心口瞬间便空落落的,只剩凉丝丝的惆怅,惹得他一声轻叹。

  司扶风听见他的叹息,迷惑地把她嫣红可爱的脸蛋凑上来,温热的气息全融融扑在他咽喉薄软的肌肤上。

  她的呼吸轻软,而他却连骨头都在战栗。

  司扶风滚烫的脸颊贴过来,蜜桃似的软/肉挤在他下颌边,香黏得像一块软糖,他恨不得低头一口吞下。

  姑娘撑着最后一点力气,迷迷盹盹地嘀咕着:

  “我要睡了,你不许动!”

  她呆滞了一小会,自言自语地嘟囔着:“太香了,我得尝尝。”

  姬倾全部的神思都在紧绷到要炸开的腰腹里烧着,还没回过神来,怀中的人忽然一动,一阵香软的风扑上来,花瓣一样的柔软似有似无地落在了他的唇角。

  像是蜻蜓点水,撩拨起一圈圈湿透的涟漪。

  姬倾睁大了眼睛,而姑娘呆头呆脑地舔了舔嘴唇,颇为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原来不甜啊…”

  然后她气哼哼地扭了个身,钻进他怀里,皱着眉头睡去了。

  姬倾只觉得自己的心尖儿一刹那被人死死地攒紧了,脑袋里炸开了炫目的烟火,那令人失神的一瞬茫白,攥着他浑身的血脉一紧,连呼吸都停顿了良久。

  那浅浅的触感,是亲/吻的酸涩,是穿透了岁月的滚烫。

  是他与她的秘密,深藏在黄土之下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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