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015
离食堂最近的是一个古色古香建筑风格的大礼堂，大礼堂前面有一块大草坪，很多人嫌坐在草坪上太晒便在大礼堂楼梯上各种拍照。
从食堂到众目睽睽之下的大礼堂，周欣终于体会到了陆菲说得那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他们不管走到哪里总要有人盯着，周欣知道是身后那三个人太过引人注目的原因。
陆菲拉着周欣在前面走满脸写着“别看我、跟后边人不认识”，她恨不得脚下踩着“风火轮”能走多远走多远。
“你感受到这种绝望了吗？”陆菲苦不堪言：“就这种生活我过了好多年，一点自由都没有。”
周欣安慰她：“人天生慕强，对优秀的人总是有无限好奇。”
陆菲倒是同意这一点：“是啊，别看我哥整天吊儿郎当，可他从小就很厉害，做什么都能成。”陆菲想起了初中时候的一件事：“我舅舅和我爸妈工作都很忙，我俩都是爷爷奶奶带大的，爷爷比较溺爱我俩，我妈跟我舅有时候管不住就会断我们的零花钱，但是我哥却总有办法能搞到钱，后来我奶奶去世销户他们才知道我哥一直有一个理财账户，是拿我奶奶身份证开得，他用零花钱炒股赚了很多。”
周欣从第一次看到许潇就觉得这个人很不俗，他又痞又冷傲，并不让人觉得他在装逼，而是这个人天生就是个有本事且很贵气的人。
“所以我舅舅经常拿他没办法。还有沈明轩也是，他理科超级厉害，物理经常拿满分，相比较我跟张淮就显得普普通通了。”
周欣苦笑：“能考上云大的普普通通？”
陆菲怕她多想：“我没有凡尔赛的意思，只是说相比较那两个家伙。”
周欣点头笑着说：“我知道，跟你开玩笑的。你不用顾忌这些，辍学是我自己的决定，而且我学习确实很一般。”当初考上重点高中也是她整个初中生涯、没有朋友、没有任何娱乐埋头苦学才考上的。
“对了刚刚那个男生，就你之前的同学，我感觉你好像很讨厌他。”陆菲能明显感觉到她心情变得不好就是从那个男生出现以后。
“嗯，说不上讨厌，就是有点烦。”周欣说。
周欣和陆菲在前面聊，后面的三个人也散散地边走边聊。
“潇，那男的跟她什么关系？”张淮问。
“不知道。”
“你没问？”
“问了，她没说。”
张淮陷入了沉思，提醒许潇：“你看我就说吧，她不可能没人追今天那男的绝对喜欢周欣。我还是那个感觉，周欣肯定在钓你，等着你主动。要是她真的一点恋爱经验都没有那哥们儿只能说，搞定周欣应该挺难的。”
许潇瞥他一眼：“我的事儿少管。”
张淮“啧”了一声，“这不是为了你的幸福着想吗，好不容易你有个看上的，这不得兄弟有力往一块使吗？”
沈明轩觉得这货可能是个二百五讽刺他：“没文化就多读书，这句话可不是这么用的。”
张淮也就是嘴贫，故意拿许潇开涮。
大礼堂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不少人，张淮敏锐地捕捉到有人拿相机在拍他们，一转头果然跟两个女生眼对眼碰上了。
张淮笑着冲台阶上的人喊：“拍什么呢？好看吗？”
女生也回笑了一下说：“不错，你要看吗？”
“可以啊。”张淮招了招手：“下来呗，隔着这么老远说话多费劲。”
那两个女生很快便从台阶上下来了，周欣和陆菲走在前面听得一清二楚。
陆菲回头笑着跟周欣说：“看见了吗？又开始了。”
周欣也回头看向身后那三个人，准确的说是很多人都在注意，两个女孩似乎提出了要跟他们合影的请求，一手持相机身子靠过去姿势都摆好了，许潇却抬眼扫了一眼躲开了，颀长高瘦的身材，闲适冷傲的态度，让人想靠近看看他是个什么样性格的人，可真正见识了，也就不敢再往上去硬凑了。
陆菲被她哥逗得弯腰笑：“我哥就那个死德行，就没个他喜欢的，也一向不会怜香惜玉。”
周欣也发现了，相比较沈明轩不动声色的拒绝，许潇是那种会拉着脸给别人脸色看的那种人，他不乐意就是不乐意，眉眼犀利丝毫不给人留任何情面。
她只觉得她对许潇其实并不太了解，有时候觉得他其实挺好的，嘴欠，偶尔也会平易近人些，但从别人口中听到的似乎都是他避女孩如洪水猛兽。
“可能为了避嫌吧？”周欣说。
“他连女朋友都没有避什么嫌？”陆菲突然从女朋友三个字中领悟到了什么：“你说陈之伊啊？他俩压根没谈过，陈之伊喜欢他还追了好多年，但我哥看不上她，陈之伊那个人挺坏的，但我哥也不是什么好人，她送我哥的礼物，我哥转手送别人了。”
“”周欣想起了那天在酒吧陈之伊泪眼婆娑想跟许潇复合，许潇却冷言告知之前谈也不过是玩玩。
他们下午四点多学校要举办迎新会和迎新演出，还要去辅导员那里报道，周欣呆着也没什么事就想先回去了，从礼堂正门转过去刚好离云大南门近。
“要不让我哥送你回去？他好像开车了。”陆菲回头准备喊许潇。
周欣没想着再麻烦他，胳膊拽住陆菲回头看他们在跟几个男生聊天，而且离南门还有一段距离。
“不用了，反正我没事干坐公交四处逛逛。”
陆菲也没跟她客气：“行，估计马上就军训了，有时间我去找你。”
周欣笑着点头往外走。
公交车来得比她想象中快，就在南门对面，下车的人挺多上车的人却没几个，等下车的人散开，周欣刚抬脚胳膊就被人从后拽了一下。
周欣疑惑地回头，发现是许潇，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还站在她身后。
“你怎么出来了？”
“璐璐这周住学校，让我回家帮她拿点东西。”
陆菲申请了宿舍，但她今天好像确实没带什么东西。
公交车司机大概看他俩迟迟不上车，关了后门一脚油门走了，周欣后知后觉地想拦车发现已经开出站了。
“这是终点站，下一站估计得等一会儿，我顺路送你回去。”
“你赶得回来吗？”下午他们活动还挺多的，周欣只是随口问问。
这是第一次有人当着许潇面质疑他的车技，许潇挑眉说：“周欣，和男人说话不要老是这副欠……打的语气，尤其是我这种争强好胜的。”
周欣闭嘴也懒得跟他掰扯了，她不说话许潇反而有种一拳砸在棉花上，憋屈难耐的感觉。
车开到周欣面前，周欣发现他又换了辆车，这次是一辆银灰色小轿车，依然是周欣叫不出的牌子。
“你们下午不是很忙吗？来得及的话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刚才吃饭的时候，就他一个人扒拉了两口没怎么吃，手机还给她的时候她发现她已经是个坐拥上亿资产欢乐豆的富豪了。
“怎么？这么快就变卦了？奖励想这么简简单单打发了？”
车窗半开，微风袭来，吹得凉爽又舒服。
“没有，那你不吃就算了。”周欣作罢。
许潇视线斜过来睨她，笑了下：“属刺猬的吧？说一句就炸毛。”
周欣不甘示弱地回击：“彼此彼此。”
“改天吧，今天真不饿。”许潇轻笑，嘴角勾着勾着突然凝住，乍然觉得跟她在一块怎么就那么逗。
到了7号门口，周欣开门发现车门还锁着转头示意许潇，许潇胳膊搭在车窗上，头歪着突然手朝她递了过来。
在云大食堂，谭泽宇说要跟她单独聊的时候，其实有几个瞬间她的视线是被许潇转移走的，他当时事不关己在转手机玩，周欣就纯粹觉得他手挺好看的。骨节分明又修长，手腕和手背偶尔能看到青筋，很瘦却显得很有力量。
周欣不动声色地从他手上又转移到了他脸上。
“手机用用。”桃花眼一贯的冰冷明澈，透出一股不可抗拒的傲娇贵气。
周欣从兜里掏出递给他，许潇接过点了点屏幕，他附在耳边的同时中控台上他手机铃声响了一声便戛然而止，周欣猜到他在做什么。
手机递过来，许潇说：“手机号给你存进去了，有事儿打电话。”
周欣接过点了点头。
刚开学这几天格外忙，军训、社团活动、要认识新的朋友，还要上课，所以周欣有好几天都没见过他们几个。
而这一个多星期，周欣自己也挺忙的，虽然云城最近的天气还很热，但品牌和工厂都要开始忙着出秋冬的衣服了，过了九月气温骤然下降，那个时候再准备一切都晚了。
周欣每天早出晚归，先去公司然后跟着工作人员再去拍摄基地，来来回回的化妆换衣服，天气很热而她拍的都是秋冬款，经常拍完一组累得只能猛灌水，她都害怕自己中暑耽误进度。
有时候连摄影师都撑不住了，提醒：要不休息会儿。周欣才反应过来是拍了好几个小时了。
基地拍摄的人很多，化妆师和摄影师们甚至对方品牌的领导们都早就互相熟悉了，另一个女装品牌的品牌总监今天刚好过来看进度，他观察周欣一天了，好不容易等到周欣休息了，他买了瓶水朝周欣走过去问：“之前没见过你，刚开始给他们家拍？”
周欣抬了抬自己的保温杯谢绝了对方的好意说：“嗯，谢谢啊。”
“他们给你开多少钱？”品牌总监是个中年男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伸出四个指头问：“时薪上这个数了吗？”
周欣觉得这话问得多少有点冒昧，一个不认识的人上来问，你一个小时赚多少啊？关键是人家只伸了个指头，她也没明白人家表达的是什么意思，是四还是千？
周欣摇了摇头随便敷衍了一下。
“时薪一千，要不来我这吧，我这集团公司好几个品牌都要拍。一个月六位数都小意思。”关键说得一本正经，不轻佻不狂妄，像在真的跟她谈合作。
周欣有被吓到，是因为他开出的工资。她没想到自己会值这么多钱，不过也只是那一瞬间，片刻，她眼神淡然避开说：“多谢您的好意，我跟ug已经签约了，暂时还没有去别的公司的打算。”
对方温和地笑了笑，也没再提这个事，只话锋一转夸她：“表现力很好，很自然也很有特点。加油，这行像你这种能吃苦不喊累又出片的模特真的很少了。”
周欣也友好地笑了笑说：“谢谢，刚入行，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那边摄影师排的场地轮到他们了，周欣也没再多聊就去忙了。
等周欣回到7号，天已经彻底黑了，七彩霓虹灯将云城的高楼大厦勾勒的雄伟壮观。
一楼台球馆人少了一半，平时都是爆满，很多人都是一打打半天或者一天，出门吃个饭，回来接着玩，包括二楼三楼的网咖，每天人都很多。
7号地处繁华的商业街，附近什么都有，周欣买了一份米粉路过前台时跟前台的“小孟”打了个招呼，小孟三十岁了，周欣看过她以前的照片很瘦，在写字楼里当白领，现在比以前胖了，脸颊肉肉的笑起来是眯眯眼。小孟结婚生子后做了三年全职太太，现在终于能出来上班了，她说现在工作不好找，未婚单位怕你怀孕，已婚人家嫌你家庭琐事太多怕你拼完一胎拼二胎。这是她回到职场的第一份工作，周欣每天进进出出跟她关系熟了很多，小孟平时没个说话的人逮着她就家长里短的跟她唠。
“欣欣，才回来啊？”小孟坐在前台，一抬头笑着跟她打了声招呼。
“嗯，小孟姐你吃了吗？”
“吃过了，这个点了你快上楼吃饭吧。”
周欣点了点头说：“那我先上去了。”
“对了。”小孟拦下她说：“下午小许老板来了一趟，看你没在就没让人上去修。”
阁楼的线路昨天大概率是烧了，周欣洗澡洗一半发现所有的灯都不亮了。这个俱乐部除了前台小孟，平时还有一个店长葛兵，但是听说葛兵家里有事请了一段时间长假，小孟也不清楚这个找谁来修。
昨晚，小孟说：“要不我给小许老板打个电话问问。”
周欣心里一个突突问：“小许老板是不是许潇？”
小孟说：“是啊。”
周欣当初只听陆菲说是家里人开的，却没想到那个家里人居然是许潇。
昨晚周欣看时间太晚了，就拦着小孟没让她联系。没想到他今天来了，怎么没给自己打电话？
小孟又说：“小许老板今天说，等你不忙了给他回个电话，趁你在的时候他让人过来修。”
周欣点了点头说：“好的”然后就上了阁楼，进阁楼的密码锁从她来了这里后就换了，现在成了她和陆菲的私人空间，陆菲不过来平时就只有她自己能上来。
周欣打开门锁，好在天台高又宽阔，月光和周围的霓虹灯照过来她完全看得见，周欣没急着进屋，坐在天台的餐桌边开始吃饭。
手机安静了好几天，只有陆菲不忙的时候会跟她聊天，许潇那天把手机号存到了她手机上，但是彼此谁都没给谁打过电话。
周欣拿起手机打开通讯录，在标有“许潇”名字的那个号码上顿了顿然后拨了过去。
手机里有电流的声音，还有“嘟嘟”的等待声，握手机的手紧了紧，像是在试图压下那股莫名的紧张。
“喂”那边传来低沉而充满磁性的男低音。
周欣突然想起了第一天来云城，她接到他的电话，让她找一辆“路虎”车，言语中有些懒散和不耐烦。
短短几天时间，周欣却感觉好像已经认识很久了一样。
“是我，周欣。”周欣开口说。
“知道”电话里的人简短的接了话。
“刚才回来的时候听小孟姐说，你今天来过？”真是一句废话，但电话是她打得，总得她先说点什么。
“嗯，现在我有点事，可能过不去。”许潇问：“明天你几点回来？”
周欣打电话的本意并不是催他，听她这么问，她不假思索地答：“应该能早回来。”然后又补了句：“天黑前。”
许潇说：“好。”
两人安静片刻，周欣感觉手机附在耳边都压得耳朵发麻了。
“你吃饭了吗？”她找了个话题。
“吃了。”许潇笑了一声，笑声低沉：“你现在想请我，我也过不去。”
周欣：“”本来是她盯着面前的米粉随口一问，他这么说搞得好像她成天想请他吃饭一样。
“那我挂了。”实在没什么说得了，而且米粉也快凉了。
“好，楼下有手电，我让人一会儿给你送个风扇。”
周欣急忙说：“不用了，我不热，平时也很少吹空调。”
“好”许潇应了一声。
“那我先吃饭了。”
“嗯”
挂了电话，那碗吃了小半份的米粉已经被她搅得不成样子了。
第二天周欣刚到ug，就听樊甜甜说童姐找她。她有段时间没见到童姐了，这种事业型女强人，总是有很多事要忙，周欣其实很佩服她，觉得女人能在一个大城市里凭自己的本事闯出一番天地就是所有女人的榜样。
周欣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答复后才推门进去问：“童姐，您找我？”
童倩从电脑前抬头看了她一眼说：“坐，等我发完这个邮件。”
周欣便安静地坐到对面等她先忙工作，樊甜甜敲门进来给两人面前各放了一杯咖啡，是刚订好送来的，周欣最近也习惯了喝咖啡，刚开始是工作人员让她喝了消肿她才试着喝的，后来逐渐从咖啡的苦涩中感受到了它的独特之处。
不到五分钟童倩放下手头的工作问周欣：“这段时间挺忙吧？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对周欣而言其实这点忙、这点累都不算什么，而且这个行业不固定，不忙的时候大把闲散时间，她已经很满足了。
“那就好。”童倩精致的妆容下是笑着的：“我不知道你有没有了解过这个行业，对于新人模特，我给的其实不少，但是对于你来说确实不多。”
周欣先眨了下眼睛没明白她什么意思，这时脑子灵光乍然，突然想到了昨天那个跟她聊天的男人。她几乎可以百分之百确定，童姐知道了这件事。
周欣没说话，会来事儿的人或许这时候能让老板满意的话早就脱口而出了，而周欣天生嘴笨，不会讨好人，所以她只是看着童倩，像在等着最后的审判。
“这个月也没几天了，还是按原来的算。从下个月开始就按工作时间，时薪1k，按月结算。你要是想出去自己接活也可以，当然如果是同行就不能拍了。”
周欣愣住，没想到童倩会突然给她加薪，而且还是一个这么大的阶梯跨度，工作一两天甚至就能赚到她如今一个月的工资，她以为昨天那个男的在跟她开玩笑，没想到童倩居然也会这么肯定她。
她不是个有经验的模特，只是仗着长得还行这点天然优势想混口饭吃，于是工作的时候便格外的卖力，从不叫苦叫累，跟摄影师也搭档的越来越默契。
“谢谢童姐。”周欣不知道该说什么，嘴笨就只能道谢：“谢谢童姐给我机会。”
认识这么多天，童倩阅人无数多少也知道她是个什么性格的人，笑了下说：“下午早点收工，晚上一块吃个饭。”
周欣点了点头说：“好”
从童倩办公室出来，周欣就被拉去化妆了，时间紧任务重，拍到下午五点童倩开车去基地拉上她走了。
这是她和童倩第一次一起吃饭，原以为是公司聚餐或者只是两个人的一顿便饭，来到酒店包厢周欣才发现还有很多人。
年龄自然都比她大，大部分都是中年人，周欣一眼看过去都是西装革履和精致的都市丽人。
“童总，来晚了啊。”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调侃。
童倩说：“晚了吗？纪总不还没到吗？”
有人说：“那就等纪总来了，你们一起喝一个。”
周欣被童倩拉着坐下，在场的人目光就像一团火苗一样“嗖”地汇聚到她身上，照得周欣有些抬不起眼。
一位齐耳短发的女士冲周欣抬了抬下巴，示意童倩：“小姑娘谁啊？”
“公司新签的模特，叫周欣。”童倩拉开椅子刚准备坐下，包厢门打开进来了一个人。
年轻男人身形修长，穿一身灰蓝色西装，五官硬朗锋利，冷峻的面部轮廓目光却是沉静的稳重。
他先抬手看了看手表问候大家：“都来这么早？”他笑了下笑容温和：“还好，卡着点到的。”
“我们都串通好了说要让您自罚一杯，看来是没机会了。”一位女士惋惜地摇头。
男人脱下西装外套交给了服务员，找位置坐的时候他转目望去,坚毅的眼神里,透出些许探询。
童倩解释说：“新签的一个小姑娘，本来晚上跟她一块吃饭，忙了一天才想起来今天有局，顺便就带她过来了。”
男人一只手捏着袖口将黑色纽扣解开问：“叫什么名字？”
“周欣。”童倩说的时候看了一眼周欣，周欣同时跟她开口。
男人点了点头就没再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周欣第一次参加这样的饭局，全程安安静静地坐着，甚至都很少夹菜，她本来就瘦，加上天生就不是个见人就笑的性格，所以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像家里的姐姐参加同学聚会身边带了个小好几岁的妹妹一样。只是这个小妹妹长得确实不俗，她白得发光，加上脸上妆容未卸，粉粉嫩嫩的腮红搭配ug的黑色吊带裙，日光灯下像一朵艳丽的黑色妖姬。
“小妹妹多大了？”一位中年男士将话题又转到了她这里。
周欣刚夹了两根菜，听到这句话放下筷子回看对方淡淡道：“二十了。”
“有没有什么才艺表演？”男人大概喝了些酒，脸很红，笑眯眯地问，刚好他旁边坐的就是最后来的那个年轻男人。
“王总，下班了。”年轻男人笑着拍那位中年男人的肩膀将话题岔开。
中年男人笑着点头：“是是，纪总说得是。”
周欣视线转向那位纪总，他胳膊肘搭在桌子上，两手指尖交叉，脸上微微挂着笑在听他正对面的一位女士说话。
周欣注意到他手上戴着手表，还有好看分明的骨节，一瞬间她突然想到了许潇。
对了许潇。
猛一回神，却触不及防撞上了那位纪总的眼神，周欣不动声色地躲开了。右手往桌椅后面的小包包够了够，又一点点掏出手机。
她低头翻电话记录和微信消息，发现没有许潇的消息。
周欣试着给小孟发了条微信：【小孟姐，许潇在7号吗？】
小孟的微信只要是上班就在线，很快回复：【在，六点就来了，你还没下班吗？】
周欣回复：【嗯，快了。】
给小孟发完周欣找到许潇的微信试着发了一条：【你到了吗？】
许潇没回，周欣锁屏将手机握在了手里。
童倩跟其他人还在热火朝天的聊生意，聊段子，周欣在想怎么跟她说自己提前要走的事。
突然，手机微信突然“噔”响了两声，是她刚刚捏着手机不小心取消了震动。
童倩扭头看她：“要回去了？”
周欣尽量往她那边靠了靠小声说：“嗯，家里停电了，要回去弄一下。”
童倩点了点头说：“你打车回，我就不送你了。”
有人听到他们的对话问：“怎么？小妹妹这么早就要走了。”
周欣正要起身，听到有人问她便中规中矩地扯出一个微笑说：“嗯，有点事情要回去一趟，哥哥姐姐们玩的开心。”
这声“哥哥姐姐”叫的实在是甜，主要是周欣连他们叫什么，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只能拿最不容易出错的称呼出来喊。
最后，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个包厢的，只记得她嘴都快笑僵了，好在她坐的位置离门口近，两三步就退到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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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食堂到众目睽睽之下的大礼堂，周欣终于体会到了陆菲说得那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他们不管走到哪里总要有人盯着，周欣知道是身后那三个人太过引人注目的原因。
陆菲拉着周欣在前面走满脸写着“别看我、跟后边人不认识”，她恨不得脚下踩着“风火轮”能走多远走多远。
“你感受到这种绝望了吗？”陆菲苦不堪言：“就这种生活我过了好多年，一点自由都没有。”
周欣安慰她：“人天生慕强，对优秀的人总是有无限好奇。”
陆菲倒是同意这一点：“是啊，别看我哥整天吊儿郎当，可他从小就很厉害，做什么都能成。”陆菲想起了初中时候的一件事：“我舅舅和我爸妈工作都很忙，我俩都是爷爷奶奶带大的，爷爷比较溺爱我俩，我妈跟我舅有时候管不住就会断我们的零花钱，但是我哥却总有办法能搞到钱，后来我奶奶去世销户他们才知道我哥一直有一个理财账户，是拿我奶奶身份证开得，他用零花钱炒股赚了很多。”
周欣从第一次看到许潇就觉得这个人很不俗，他又痞又冷傲，并不让人觉得他在装逼，而是这个人天生就是个有本事且很贵气的人。
“所以我舅舅经常拿他没办法。还有沈明轩也是，他理科超级厉害，物理经常拿满分，相比较我跟张淮就显得普普通通了。”
周欣苦笑：“能考上云大的普普通通？”
陆菲怕她多想：“我没有凡尔赛的意思，只是说相比较那两个家伙。”
周欣点头笑着说：“我知道，跟你开玩笑的。你不用顾忌这些，辍学是我自己的决定，而且我学习确实很一般。”当初考上重点高中也是她整个初中生涯、没有朋友、没有任何娱乐埋头苦学才考上的。
“对了刚刚那个男生，就你之前的同学，我感觉你好像很讨厌他。”陆菲能明显感觉到她心情变得不好就是从那个男生出现以后。
“嗯，说不上讨厌，就是有点烦。”周欣说。
周欣和陆菲在前面聊，后面的三个人也散散地边走边聊。
“潇，那男的跟她什么关系？”张淮问。
“不知道。”
“你没问？”
“问了，她没说。”
张淮陷入了沉思，提醒许潇：“你看我就说吧，她不可能没人追今天那男的绝对喜欢周欣。我还是那个感觉，周欣肯定在钓你，等着你主动。要是她真的一点恋爱经验都没有那哥们儿只能说，搞定周欣应该挺难的。”
许潇瞥他一眼：“我的事儿少管。”
张淮“啧”了一声，“这不是为了你的幸福着想吗，好不容易你有个看上的，这不得兄弟有力往一块使吗？”
沈明轩觉得这货可能是个二百五讽刺他：“没文化就多读书，这句话可不是这么用的。”
张淮也就是嘴贫，故意拿许潇开涮。
大礼堂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不少人，张淮敏锐地捕捉到有人拿相机在拍他们，一转头果然跟两个女生眼对眼碰上了。
张淮笑着冲台阶上的人喊：“拍什么呢？好看吗？”
女生也回笑了一下说：“不错，你要看吗？”
“可以啊。”张淮招了招手：“下来呗，隔着这么老远说话多费劲。”
那两个女生很快便从台阶上下来了，周欣和陆菲走在前面听得一清二楚。
陆菲回头笑着跟周欣说：“看见了吗？又开始了。”
周欣也回头看向身后那三个人，准确的说是很多人都在注意，两个女孩似乎提出了要跟他们合影的请求，一手持相机身子靠过去姿势都摆好了，许潇却抬眼扫了一眼躲开了，颀长高瘦的身材，闲适冷傲的态度，让人想靠近看看他是个什么样性格的人，可真正见识了，也就不敢再往上去硬凑了。
陆菲被她哥逗得弯腰笑：“我哥就那个死德行，就没个他喜欢的，也一向不会怜香惜玉。”
周欣也发现了，相比较沈明轩不动声色的拒绝，许潇是那种会拉着脸给别人脸色看的那种人，他不乐意就是不乐意，眉眼犀利丝毫不给人留任何情面。
她只觉得她对许潇其实并不太了解，有时候觉得他其实挺好的，嘴欠，偶尔也会平易近人些，但从别人口中听到的似乎都是他避女孩如洪水猛兽。
“可能为了避嫌吧？”周欣说。
“他连女朋友都没有避什么嫌？”陆菲突然从女朋友三个字中领悟到了什么：“你说陈之伊啊？他俩压根没谈过，陈之伊喜欢他还追了好多年，但我哥看不上她，陈之伊那个人挺坏的，但我哥也不是什么好人，她送我哥的礼物，我哥转手送别人了。”
“”周欣想起了那天在酒吧陈之伊泪眼婆娑想跟许潇复合，许潇却冷言告知之前谈也不过是玩玩。
他们下午四点多学校要举办迎新会和迎新演出，还要去辅导员那里报道，周欣呆着也没什么事就想先回去了，从礼堂正门转过去刚好离云大南门近。
“要不让我哥送你回去？他好像开车了。”陆菲回头准备喊许潇。
周欣没想着再麻烦他，胳膊拽住陆菲回头看他们在跟几个男生聊天，而且离南门还有一段距离。
“不用了，反正我没事干坐公交四处逛逛。”
陆菲也没跟她客气：“行，估计马上就军训了，有时间我去找你。”
周欣笑着点头往外走。
公交车来得比她想象中快，就在南门对面，下车的人挺多上车的人却没几个，等下车的人散开，周欣刚抬脚胳膊就被人从后拽了一下。
周欣疑惑地回头，发现是许潇，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还站在她身后。
“你怎么出来了？”
“璐璐这周住学校，让我回家帮她拿点东西。”
陆菲申请了宿舍，但她今天好像确实没带什么东西。
公交车司机大概看他俩迟迟不上车，关了后门一脚油门走了，周欣后知后觉地想拦车发现已经开出站了。
“这是终点站，下一站估计得等一会儿，我顺路送你回去。”
“你赶得回来吗？”下午他们活动还挺多的，周欣只是随口问问。
这是第一次有人当着许潇面质疑他的车技，许潇挑眉说：“周欣，和男人说话不要老是这副欠……打的语气，尤其是我这种争强好胜的。”
周欣闭嘴也懒得跟他掰扯了，她不说话许潇反而有种一拳砸在棉花上，憋屈难耐的感觉。
车开到周欣面前，周欣发现他又换了辆车，这次是一辆银灰色小轿车，依然是周欣叫不出的牌子。
“你们下午不是很忙吗？来得及的话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刚才吃饭的时候，就他一个人扒拉了两口没怎么吃，手机还给她的时候她发现她已经是个坐拥上亿资产欢乐豆的富豪了。
“怎么？这么快就变卦了？奖励想这么简简单单打发了？”
车窗半开，微风袭来，吹得凉爽又舒服。
“没有，那你不吃就算了。”周欣作罢。
许潇视线斜过来睨她，笑了下：“属刺猬的吧？说一句就炸毛。”
周欣不甘示弱地回击：“彼此彼此。”
“改天吧，今天真不饿。”许潇轻笑，嘴角勾着勾着突然凝住，乍然觉得跟她在一块怎么就那么逗。
到了7号门口，周欣开门发现车门还锁着转头示意许潇，许潇胳膊搭在车窗上，头歪着突然手朝她递了过来。
在云大食堂，谭泽宇说要跟她单独聊的时候，其实有几个瞬间她的视线是被许潇转移走的，他当时事不关己在转手机玩，周欣就纯粹觉得他手挺好看的。骨节分明又修长，手腕和手背偶尔能看到青筋，很瘦却显得很有力量。
周欣不动声色地从他手上又转移到了他脸上。
“手机用用。”桃花眼一贯的冰冷明澈，透出一股不可抗拒的傲娇贵气。
周欣从兜里掏出递给他，许潇接过点了点屏幕，他附在耳边的同时中控台上他手机铃声响了一声便戛然而止，周欣猜到他在做什么。
手机递过来，许潇说：“手机号给你存进去了，有事儿打电话。”
周欣接过点了点头。
刚开学这几天格外忙，军训、社团活动、要认识新的朋友，还要上课，所以周欣有好几天都没见过他们几个。
而这一个多星期，周欣自己也挺忙的，虽然云城最近的天气还很热，但品牌和工厂都要开始忙着出秋冬的衣服了，过了九月气温骤然下降，那个时候再准备一切都晚了。
周欣每天早出晚归，先去公司然后跟着工作人员再去拍摄基地，来来回回的化妆换衣服，天气很热而她拍的都是秋冬款，经常拍完一组累得只能猛灌水，她都害怕自己中暑耽误进度。
有时候连摄影师都撑不住了，提醒：要不休息会儿。周欣才反应过来是拍了好几个小时了。
基地拍摄的人很多，化妆师和摄影师们甚至对方品牌的领导们都早就互相熟悉了，另一个女装品牌的品牌总监今天刚好过来看进度，他观察周欣一天了，好不容易等到周欣休息了，他买了瓶水朝周欣走过去问：“之前没见过你，刚开始给他们家拍？”
周欣抬了抬自己的保温杯谢绝了对方的好意说：“嗯，谢谢啊。”
“他们给你开多少钱？”品牌总监是个中年男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伸出四个指头问：“时薪上这个数了吗？”
周欣觉得这话问得多少有点冒昧，一个不认识的人上来问，你一个小时赚多少啊？关键是人家只伸了个指头，她也没明白人家表达的是什么意思，是四还是千？
周欣摇了摇头随便敷衍了一下。
“时薪一千，要不来我这吧，我这集团公司好几个品牌都要拍。一个月六位数都小意思。”关键说得一本正经，不轻佻不狂妄，像在真的跟她谈合作。
周欣有被吓到，是因为他开出的工资。她没想到自己会值这么多钱，不过也只是那一瞬间，片刻，她眼神淡然避开说：“多谢您的好意，我跟ug已经签约了，暂时还没有去别的公司的打算。”
对方温和地笑了笑，也没再提这个事，只话锋一转夸她：“表现力很好，很自然也很有特点。加油，这行像你这种能吃苦不喊累又出片的模特真的很少了。”
周欣也友好地笑了笑说：“谢谢，刚入行，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那边摄影师排的场地轮到他们了，周欣也没再多聊就去忙了。
等周欣回到7号，天已经彻底黑了，七彩霓虹灯将云城的高楼大厦勾勒的雄伟壮观。
一楼台球馆人少了一半，平时都是爆满，很多人都是一打打半天或者一天，出门吃个饭，回来接着玩，包括二楼三楼的网咖，每天人都很多。
7号地处繁华的商业街，附近什么都有，周欣买了一份米粉路过前台时跟前台的“小孟”打了个招呼，小孟三十岁了，周欣看过她以前的照片很瘦，在写字楼里当白领，现在比以前胖了，脸颊肉肉的笑起来是眯眯眼。小孟结婚生子后做了三年全职太太，现在终于能出来上班了，她说现在工作不好找，未婚单位怕你怀孕，已婚人家嫌你家庭琐事太多怕你拼完一胎拼二胎。这是她回到职场的第一份工作，周欣每天进进出出跟她关系熟了很多，小孟平时没个说话的人逮着她就家长里短的跟她唠。
“欣欣，才回来啊？”小孟坐在前台，一抬头笑着跟她打了声招呼。
“嗯，小孟姐你吃了吗？”
“吃过了，这个点了你快上楼吃饭吧。”
周欣点了点头说：“那我先上去了。”
“对了。”小孟拦下她说：“下午小许老板来了一趟，看你没在就没让人上去修。”
阁楼的线路昨天大概率是烧了，周欣洗澡洗一半发现所有的灯都不亮了。这个俱乐部除了前台小孟，平时还有一个店长葛兵，但是听说葛兵家里有事请了一段时间长假，小孟也不清楚这个找谁来修。
昨晚，小孟说：“要不我给小许老板打个电话问问。”
周欣心里一个突突问：“小许老板是不是许潇？”
小孟说：“是啊。”
周欣当初只听陆菲说是家里人开的，却没想到那个家里人居然是许潇。
昨晚周欣看时间太晚了，就拦着小孟没让她联系。没想到他今天来了，怎么没给自己打电话？
小孟又说：“小许老板今天说，等你不忙了给他回个电话，趁你在的时候他让人过来修。”
周欣点了点头说：“好的”然后就上了阁楼，进阁楼的密码锁从她来了这里后就换了，现在成了她和陆菲的私人空间，陆菲不过来平时就只有她自己能上来。
周欣打开门锁，好在天台高又宽阔，月光和周围的霓虹灯照过来她完全看得见，周欣没急着进屋，坐在天台的餐桌边开始吃饭。
手机安静了好几天，只有陆菲不忙的时候会跟她聊天，许潇那天把手机号存到了她手机上，但是彼此谁都没给谁打过电话。
周欣拿起手机打开通讯录，在标有“许潇”名字的那个号码上顿了顿然后拨了过去。
手机里有电流的声音，还有“嘟嘟”的等待声，握手机的手紧了紧，像是在试图压下那股莫名的紧张。
“喂”那边传来低沉而充满磁性的男低音。
周欣突然想起了第一天来云城，她接到他的电话，让她找一辆“路虎”车，言语中有些懒散和不耐烦。
短短几天时间，周欣却感觉好像已经认识很久了一样。
“是我，周欣。”周欣开口说。
“知道”电话里的人简短的接了话。
“刚才回来的时候听小孟姐说，你今天来过？”真是一句废话，但电话是她打得，总得她先说点什么。
“嗯，现在我有点事，可能过不去。”许潇问：“明天你几点回来？”
周欣打电话的本意并不是催他，听她这么问，她不假思索地答：“应该能早回来。”然后又补了句：“天黑前。”
许潇说：“好。”
两人安静片刻，周欣感觉手机附在耳边都压得耳朵发麻了。
“你吃饭了吗？”她找了个话题。
“吃了。”许潇笑了一声，笑声低沉：“你现在想请我，我也过不去。”
周欣：“”本来是她盯着面前的米粉随口一问，他这么说搞得好像她成天想请他吃饭一样。
“那我挂了。”实在没什么说得了，而且米粉也快凉了。
“好，楼下有手电，我让人一会儿给你送个风扇。”
周欣急忙说：“不用了，我不热，平时也很少吹空调。”
“好”许潇应了一声。
“那我先吃饭了。”
“嗯”
挂了电话，那碗吃了小半份的米粉已经被她搅得不成样子了。
第二天周欣刚到ug，就听樊甜甜说童姐找她。她有段时间没见到童姐了，这种事业型女强人，总是有很多事要忙，周欣其实很佩服她，觉得女人能在一个大城市里凭自己的本事闯出一番天地就是所有女人的榜样。
周欣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答复后才推门进去问：“童姐，您找我？”
童倩从电脑前抬头看了她一眼说：“坐，等我发完这个邮件。”
周欣便安静地坐到对面等她先忙工作，樊甜甜敲门进来给两人面前各放了一杯咖啡，是刚订好送来的，周欣最近也习惯了喝咖啡，刚开始是工作人员让她喝了消肿她才试着喝的，后来逐渐从咖啡的苦涩中感受到了它的独特之处。
不到五分钟童倩放下手头的工作问周欣：“这段时间挺忙吧？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对周欣而言其实这点忙、这点累都不算什么，而且这个行业不固定，不忙的时候大把闲散时间，她已经很满足了。
“那就好。”童倩精致的妆容下是笑着的：“我不知道你有没有了解过这个行业，对于新人模特，我给的其实不少，但是对于你来说确实不多。”
周欣先眨了下眼睛没明白她什么意思，这时脑子灵光乍然，突然想到了昨天那个跟她聊天的男人。她几乎可以百分之百确定，童姐知道了这件事。
周欣没说话，会来事儿的人或许这时候能让老板满意的话早就脱口而出了，而周欣天生嘴笨，不会讨好人，所以她只是看着童倩，像在等着最后的审判。
“这个月也没几天了，还是按原来的算。从下个月开始就按工作时间，时薪1k，按月结算。你要是想出去自己接活也可以，当然如果是同行就不能拍了。”
周欣愣住，没想到童倩会突然给她加薪，而且还是一个这么大的阶梯跨度，工作一两天甚至就能赚到她如今一个月的工资，她以为昨天那个男的在跟她开玩笑，没想到童倩居然也会这么肯定她。
她不是个有经验的模特，只是仗着长得还行这点天然优势想混口饭吃，于是工作的时候便格外的卖力，从不叫苦叫累，跟摄影师也搭档的越来越默契。
“谢谢童姐。”周欣不知道该说什么，嘴笨就只能道谢：“谢谢童姐给我机会。”
认识这么多天，童倩阅人无数多少也知道她是个什么性格的人，笑了下说：“下午早点收工，晚上一块吃个饭。”
周欣点了点头说：“好”
从童倩办公室出来，周欣就被拉去化妆了，时间紧任务重，拍到下午五点童倩开车去基地拉上她走了。
这是她和童倩第一次一起吃饭，原以为是公司聚餐或者只是两个人的一顿便饭，来到酒店包厢周欣才发现还有很多人。
年龄自然都比她大，大部分都是中年人，周欣一眼看过去都是西装革履和精致的都市丽人。
“童总，来晚了啊。”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调侃。
童倩说：“晚了吗？纪总不还没到吗？”
有人说：“那就等纪总来了，你们一起喝一个。”
周欣被童倩拉着坐下，在场的人目光就像一团火苗一样“嗖”地汇聚到她身上，照得周欣有些抬不起眼。
一位齐耳短发的女士冲周欣抬了抬下巴，示意童倩：“小姑娘谁啊？”
“公司新签的模特，叫周欣。”童倩拉开椅子刚准备坐下，包厢门打开进来了一个人。
年轻男人身形修长，穿一身灰蓝色西装，五官硬朗锋利，冷峻的面部轮廓目光却是沉静的稳重。
他先抬手看了看手表问候大家：“都来这么早？”他笑了下笑容温和：“还好，卡着点到的。”
“我们都串通好了说要让您自罚一杯，看来是没机会了。”一位女士惋惜地摇头。
男人脱下西装外套交给了服务员，找位置坐的时候他转目望去,坚毅的眼神里,透出些许探询。
童倩解释说：“新签的一个小姑娘，本来晚上跟她一块吃饭，忙了一天才想起来今天有局，顺便就带她过来了。”
男人一只手捏着袖口将黑色纽扣解开问：“叫什么名字？”
“周欣。”童倩说的时候看了一眼周欣，周欣同时跟她开口。
男人点了点头就没再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周欣第一次参加这样的饭局，全程安安静静地坐着，甚至都很少夹菜，她本来就瘦，加上天生就不是个见人就笑的性格，所以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像家里的姐姐参加同学聚会身边带了个小好几岁的妹妹一样。只是这个小妹妹长得确实不俗，她白得发光，加上脸上妆容未卸，粉粉嫩嫩的腮红搭配ug的黑色吊带裙，日光灯下像一朵艳丽的黑色妖姬。
“小妹妹多大了？”一位中年男士将话题又转到了她这里。
周欣刚夹了两根菜，听到这句话放下筷子回看对方淡淡道：“二十了。”
“有没有什么才艺表演？”男人大概喝了些酒，脸很红，笑眯眯地问，刚好他旁边坐的就是最后来的那个年轻男人。
“王总，下班了。”年轻男人笑着拍那位中年男人的肩膀将话题岔开。
中年男人笑着点头：“是是，纪总说得是。”
周欣视线转向那位纪总，他胳膊肘搭在桌子上，两手指尖交叉，脸上微微挂着笑在听他正对面的一位女士说话。
周欣注意到他手上戴着手表，还有好看分明的骨节，一瞬间她突然想到了许潇。
对了许潇。
猛一回神，却触不及防撞上了那位纪总的眼神，周欣不动声色地躲开了。右手往桌椅后面的小包包够了够，又一点点掏出手机。
她低头翻电话记录和微信消息，发现没有许潇的消息。
周欣试着给小孟发了条微信：【小孟姐，许潇在7号吗？】
小孟的微信只要是上班就在线，很快回复：【在，六点就来了，你还没下班吗？】
周欣回复：【嗯，快了。】
给小孟发完周欣找到许潇的微信试着发了一条：【你到了吗？】
许潇没回，周欣锁屏将手机握在了手里。
童倩跟其他人还在热火朝天的聊生意，聊段子，周欣在想怎么跟她说自己提前要走的事。
突然，手机微信突然“噔”响了两声，是她刚刚捏着手机不小心取消了震动。
童倩扭头看她：“要回去了？”
周欣尽量往她那边靠了靠小声说：“嗯，家里停电了，要回去弄一下。”
童倩点了点头说：“你打车回，我就不送你了。”
有人听到他们的对话问：“怎么？小妹妹这么早就要走了。”
周欣正要起身，听到有人问她便中规中矩地扯出一个微笑说：“嗯，有点事情要回去一趟，哥哥姐姐们玩的开心。”
这声“哥哥姐姐”叫的实在是甜，主要是周欣连他们叫什么，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只能拿最不容易出错的称呼出来喊。
最后，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个包厢的，只记得她嘴都快笑僵了，好在她坐的位置离门口近，两三步就退到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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