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 58 章_穿进年代文认错老公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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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 58 章

  自由自在

  吃过宵夜,陈平安就带着宁姚散步,夜游京师,也没说一定要去哪里,反正拣选那些灯火通明的街巷,随便逛荡,身边不断有推车小贩路过,有些是卖那莲藕、菱角制成的冰镇甜品,这类推车后边经常跟着几个馋嘴孩子,京师商贸繁华,专门商人开设大小冰窖,每年冬天凿储冰块,在夏秋时节兜售。

  在剑气长城,两人也有过这样的结伴而行,只是那会儿的散步,很难说是散心。

  路过一座小武馆,陈平安忍不住笑道:“当年陪都一役落幕后,宝瓶洲新评出的四大武学宗师,因为裴钱年纪最小,还是女子,加上排名仅次于宋长镜,所以比我这个师父的名气要大多了。”

  城内武馆林立,许多江湖门派都在这边讨生活,在京城要是都能混出了名声,再去地方州郡开枝散叶开创堂号,就容易了,陈平安就知道其中一位武馆拳师,因为早年在陪都那边,经过几天几夜的守株待兔,终于逮住个机会,有幸跟郑大宗师切磋一场,虽说也就是四拳的事情,这还是那位年纪轻轻、却武德醇厚的“郑撒钱”,先让了他三拳,可等这位挨了一拳就口吐白沫的金身境武夫,刚回到京城,带着大把银子要求拜师学艺的京城少年、浪荡子,差点挤破武馆门槛,人满为患,据说这位拳师,还将大宗师“郑清明”当初作为医药费,赔给他的那袋子金叶子,给好好供奉起来了,在武馆每天起床地嫁为人妇,相夫教子。

  如果陈平安没有记错,石嘉春的那对子女,如今好像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岁数。

  一想到这个,陈平安就忍不住转过头,看了眼宁姚。

  有些事情,一个人再努力,终究不成啊。

  在一处小桥流水停步,两边都是张灯结彩的酒楼饭馆,应酬宴席,酒局无数,不断有醉醺醺的酒客,被人搀扶而出。

  陈平安带着宁姚坐在相对静谧的水边台阶上,没来由想起了宗垣和愁苗,两位剑仙,一个年老,一个年轻,都很像。

  一个只是在避暑行宫秘档见过,在酒桌上听过。一个曾经朝夕相处,原本一定可以成为巅峰大剑仙。

  宗垣可能是剑气长城历史上,口碑最好的一位剑修,传闻相貌不算太英俊,性情温和,不太爱说话,但也不是什么闷葫芦,与谁言语之时,多听少说,眼中都有真诚笑意。而且宗垣年少时,练剑资质不算太天才,一次次破境,不快不慢不显眼,在历史上最为惊险严峻的那场守城一役,宗垣仗剑城头,剑斩两飞升。

  如果没有战死,宗垣可以一人刻两字。

  如果没有那场战事,宗垣一定会成为十四境剑修。

  是继陈清都、龙君和观照之后,在董三更,陈熙,齐廷济崛起之前,剑气长城的顶梁柱。

  一座剑气长城,在天地间屹立万年,从无青黄不接的情况出现。

  而后来进入避暑行宫成为隐官一脉的愁苗,陈平安这么多年来,一直都不敢多想什么。

  宁姚问道:“在想什么?”

  陈平安说道:“老剑仙宗垣,令人神往。”

  摘下酒壶,默默喝着酒,愁苗可以不用死的。

  宁姚说道:“如今有个说法,说没有宗垣,就没有后来的剑气长城,没有你,就没有如今的飞升城。”

  在剑气长城,其实除了陈清都,剑修一贯对谁都直呼其名。谈不上不敬。

  陈平安取出养剑葫,自嘲道:“是齐狩手底下的哪个王八蛋,故意拿话恶心我?”

  他气笑道:“欺负我不在飞升城是吧,等着。”

  宁姚摇摇头,“是一位老元婴率先说的,后来不知怎么就渐渐传开了,认可这个说法的人,很多。”

  陈平安抿了一口酒,一条河水,就像一条绣满红灯笼图案的绸缎,自嘲道:“可能是因为离着远了,喜欢的人会更喜欢,讨厌的人也就没那么讨厌了。”

  两人身后的石板路上,有一位老人在与一位年轻晚辈传授学问,说等会儿上了酒桌,座位怎么坐,点菜规矩有哪些,凉菜几个,硬菜怎么点,不要问主客爱不爱吃什么,只问有无忌口就行了。咱们自带的那几壶陈年酒酿,不用多说什么,更别搁放在酒桌上,主客是个好酒之人,回头倒了酒,他随便一喝,就自然晓得是什么酒水、什么年份了,与主客敬酒之时,双手持杯,切莫高过主客的酒杯,主客让你随意,也别当真随意,在桌上你就多喝酒,话不能不说,却要少说,主客的那几本文集,反正你都看过了,多聊书的内容便是了,官场事不懂别装懂,其余几位陪客的,既不可太过殷勤,又不可随便怠慢了,官场上的这些前辈,未必全是心眼小,更多是看你们这些年轻人懂不懂规矩,会不会做人……

  刚刚步入官场的那个年轻人,听得神色认真,时不时轻轻点头,只是难免有些尚未褪去的书生意气,在老人不注意的时候,年轻人微微皱眉,叹了口气,约莫是觉得读书人的风骨,都要在饭桌上跟着一杯杯酒水,喝没了。

  陈平安转头看着,听着,这些个粗浅规矩,自然早就懂了。

  其实这个刚刚进入公门修行的年轻官员,还是幸运的,有个愿意倾囊相授的领路人。

  真正的书生意气,不是什么都不懂,就偏要与所有老规矩、风俗为敌。

  而是很多都懂了,我再来无所谓,单凭自己喜好,说话做事,来跟这个世道,毫不圆滑地打交道。

  之后又有一位中年男人,领着两位年轻女子缓缓走过,不同的酒局,男人依旧是在为淡抹脂粉的她们面授机宜,不过三人都是练气士,两位女子似乎不情不愿,内心又有些担惊受怕,她们作为谱牒仙师,其实根本不愿意凑合这些所谓人情往来的山下酒局,一位大骊京城的礼部员外郎又如何,而且她们更怕这个师门前辈,会答应某些见不得光的交易,她们虽然在山中修行,但是一些个山下腌臜事,是有所耳闻的,怕就怕那个年轻气盛的员外郎,见色起意,借着酒劲,对她们有什么想法,或是干脆在酒桌上,就手脚不干净,更怕师门长辈又顺着那人,撇下她们不管了。

  那个男人满脸苦笑,继续耐心给她们解释今儿的酒局,很难得的,而且那个年轻有为的员外郎,官场风评极好,如果不是他所在家族,离着咱们山头近,不然这位仕途顺遂的同乡人,才三十岁出头,就已经贵为刑部衙门的一司次官,今晚想要请他出来喝酒,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陈平安收回视线。

  宁姚单手托腮,看着河水。

  同样的姿势,她换了只手。

  陈平安就起身,拎着酒壶,弯腰挪步,坐在了她另外一边。

  宁姚嘀咕道:“幼稚。”

  陈平安笑着不说话,只是小口抿着酒。

  宁姚沉默片刻,好奇道:“我们这趟入城,也没如何刻意遮掩,除了那几个年轻男女远远看着,怎么一个人都没现身?甚至连暗中盯梢的人都没有。”

  陈平安笑道:“那就是皇帝陛下还没打定主意,该如何跟咱们打交道。如果只有我一个,是不至于如此为难的。”

  大骊朝廷,从不惯着任何一位山巅修士。这不是宋氏跋扈,而是底气使然。

  只是宁姚太例外。

  五彩天下的第一人,飞升境剑修,剑气长城的宁姚。

  大骊招惹她,不谈宁姚本人,只说牵连,近的,就等于招惹了北俱芦洲的剑修,远的,还有齐廷济、陆芝的那座龙象剑宗。

  陈平安说道:“大骊宋氏在棋盘上让先,等我率先落子。比如直奔皇宫,就是泥瓶巷昔年的窑工学徒,要掀了桌子翻旧账。如果是去了意迟巷找曹巡狩,就是个谈买卖的生意人。找朋友关翳然叙旧,就是个游山玩水的谱牒仙师。去旧山崖书院遗址,就是文圣一脉的嫡传弟子。不管去哪里,皇宫里边,就都有了后手对策。但是我们这么闲逛,皇帝陛下和太后娘娘,说不定就要跟着吃顿宵夜了。”

  陈平安停顿片刻,笑道:“所以等会儿,我们就去师兄的那栋宅子落脚。”

  宁姚转过头,眼神中有些询问。

  她今夜不太愿意想事情。

  陈平安轻声解释道:“等于告诉大骊一声,我做事情讲究分寸,所以你们大骊得投桃报李,反正谁都不用故弄玄虚。”

  玉在山而草木润,渊生珠而崖不枯。

  这是先生在书上的言语,广为流传,而且会代代相传。做梦一般,自己的先生,会是一位书上圣贤。

  而当陈平安置身于这座京城,就会发现,处处都有大师兄崔瀺的教化痕迹。

  宝瓶洲之所以还是宝瓶洲,是两位师兄,通过长达百年的殚精竭虑,不断聚拢人心,最终使得一洲山河,豪杰并起,才能够一同力挽天倾。

  那么陈平安这个当师弟的,不会肆意破坏这个大好局面,却不是因为落魄山如何忌惮大骊宋氏。

  陈平安笑道:“咱们在那边休歇,我顺便看看藏书楼里边有没有孤本善本,搬去落魄山。”

  宁姚问道:“偷书?”

  陈平安放下酒壶,双臂环胸,呵呵笑道:“当师弟的,与师兄借几本书看,怎么能算偷?谁拦谁没理的事情嘛。”

  宁姚随口说道:“小米粒听裴钱听郑大风说,你在老龙城有个好朋友范二,双方有过一个约定?”

  陈平安哈哈笑道:“你说范二啊,他那会儿年少无知,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所幸被我劝阻了。”

  陈平安这辈子可不曾喝过花酒。

  只在南苑国京城路过青楼勾栏,领教过那份躲都没办法躲的脂粉气。

  宁姚想起一事,“我先前打碎了竹皇那块住持剑顶阵法的玉牌?”

  陈平安笑道:“其实是好事,如果你不打碎它,我也会自己找个机会做成此事,竹皇的一线峰,没了满月峰夏远翠和秋令山陶烟波的双方掣肘,又有晏础的投靠,竹皇这个宗主,就会变成彻彻底底的一言堂,在正阳山一家独大,正阳山的内乱很快就会停止。现在好了,竹皇最少在数年之内失去了一位剑顶阵法仙人的最大依仗,就只是个一线峰的峰主,玉璞境剑修。如此一来,变数就多了。”

  陈平安仰头灌了一口酒,抹了抹嘴巴,继续说道:“陶烟波一定会主动依附夏远翠,寻求秋令山的破局之法,比如私底下结成契约,‘租借’自家剑修给满月峰,甚至有可能怂恿那位夏师伯,争一争宗主位置,作为报酬,就是秋令山封山令的提前解禁。至于晏础这棵墙头草,一定会从中煽风点火,为自己和水龙峰谋取更大利益,因为下宗宗主一旦选定元白,会使得正阳山的变数更大,更多,形势微妙,错综复杂,竹皇光是要解决这些内患,没个三十五年,休想摆平。”

  陈平安左手随便一抹,“昔年藕花福地,那位老观主的脉络学说,绝不是一方万事灵验的灵丹妙药,但绝对是跋山涉水最好的一把开山柴刀。”

  陈平安悬好养剑葫在腰间,伸出一只手,从河中捻起一份灯火倒影,凝为一只小巧玲珑的灯笼,搁在空中,盏盏灯笼,悬停空中,弯来绕去,勉强是一条线,就像一条道路,再从河中捻起两份细微的水运,搁放在灯笼两侧。

  陈平安说道:“一般人,都会步入其中,因为道路明显,还好走。如果往大了说,这就是大势,命运。”

  再指了指两盏灯笼之间的间隙,“这期间的人心起伏,不同人生路程带来的种种变化,其实不用去细究的,何况真要管,也未必管得过来,说不定会适得其反。肯定会有人能够走出这条道路,但是没关系,对于正阳山来说,这就是真正的好事,也是我一直真正期待的事情。”

  这是陈平安从郑居中和吴霜降那边学来的,一个擅长计算人心脉络,一个擅长兵解万物。

  陈平安想了想,说道:“打个比方,当年在小镇,正阳山对那部剑经志在必得,清风城是奔着瘊子甲去的,这就是人生路上的必然,如果拿我自己举例子,比如……顾璨的那本撼山拳谱,就是一盏灯笼,泥瓶巷的陈平安,得到了这本拳谱,就一定会学拳,因为要保命。”

  宁姚说道:“还有隔壁宋集薪家的木人,你一定会拼凑起来,再让我帮你讲解经脉?”

  陈平安点头道:“就是这么个道理。许多偶然,实则必然。但是一连串的必然,又会出现万一和偶然。”

  宁姚皱紧眉头,忧心忡忡。

  陈平安转过身,动作轻柔,帮她抚平眉头,轻声笑道:“老话所谓的三岁看老,只是一般情况,未必真能看死一个人。没有谁一定会成为谁,天底下就没有什么命中注定的事情。哪怕是当年那个卖糖葫芦的邹子,也不是真的刻意针对当年的我,一定要为难一个孩子。准确说来,邹子就像是在等一个选择和某些结果,然后等等再看。这与我一直告诫自己的那个道理,福祸无门唯人自召,其实并不冲突,后来在书上看到亚圣的一句话,也是差不多的道理,是说‘万物皆备于我’。之前在文庙功德林,陪着先生闲聊,先生就说亚圣的这句话,极好,用心良苦。”

  “当年对骊珠洞天许多幕后的冷眼旁观之人,也不一定会亲身入局,无非是四处押注,推波助澜,至多是开凿河床,或是牵引湖泊,筑造堤坝。这就像我们用一个很便宜的价格,买了一大堆字画,就会想着这个人名气越来越大,价格越来越高,哪天转手一卖,就是天价,轻而易举攫取暴利。当年杨老头就是我们家乡的那个坐庄之人,对马苦玄,宋集薪,刘羡阳,顾璨,赵繇,谢灵等等,可能都曾各有各的押注,只是方式不同,悄无声息,然后谁如果能够在某些关键时刻,走上一个更高的台阶,旁人就会继续押注,不成的,可能就此籍籍无名,可能大道夭折了,走向一条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同样的,师兄崔瀺也曾押注吴鸢,魏礼,柳清风,韦谅在内很多人。其中柳清风,就不是一定会成为后来的大骊陪都礼部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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