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上)_春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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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上)

  三十

  商柔脸色一变,只道:「陛下一向脾气难以捉摸。」

  柳月媚浅笑道:「我听说陛下是在午夜离开的,想必是公子在侍寝时说了不该说的话,若是在侍寝一事上,陛下宠爱公子,公子不论想如何侍君,陛下想必是不会有异议的。」

  商柔脸颊一红,这柳月媚说话怎麽那麽直接。

  「陛下的脾气的确难以捉摸,但依他对於公子的宠爱而言,若不是公子犯了大错,他不至於让公子难堪的。」柳月媚微笑道:「若是不知道问题在哪里,恐怕我也不能帮忙。」

  商柔摇头,合和公主一事始终是心结,他也不想向柳月媚言明。

  「贵妃娘娘的建议若是用在我们这群女眷身上,倒不失为好法子,男子都喜欢妻妾成群,其乐融融??可是公子的话,说不定会适得其反。」柳月媚没有再追问,她叹道:「我言尽於此,公子若要使用美人计,还请三思而後行。陛下最近??估计是没这耐性跟公子周旋的。」

  梧桐殿毕竟是柳月媚的地方,商柔只匆匆穿上披风便往太医院赶去,他避免被人发现,连柳月媚借他辇车的建议也拒绝了,但柳月媚还是坚持让太监送他到太医院里,商柔唯有接受。

  商柔赶到太医院里,迎接的竟然是太医院之首田太医,商柔吓了一跳,他现在已经失宠,没想到田太医还会亲迎。

  「公子,您的太监已经安置好了,只是稍微有点冻伤,可是公子您这一身衣着,恐怕也是着凉了,请随下官到内殿里吧。」田太医恭敬地说道。

  商柔急急地解下柳月媚的披风,命柳月媚的太监马上还给柳月媚,他是男人,老是穿着女眷的衣服也是不妥。

  田太医带着商柔走进内室,内室里有好几个暖炉,商柔舒服地叹了口气。

  商柔坐在软榻上,田太医拿出丝线给商柔把脉。

  「田太医,谢谢你。」商柔的身体渐渐暖和起来,总算能够开口说话。

  「这皇宫里的下人是跟红顶白,所以是一沉百踩,但是谁没有时不与我的时候呢?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才是该当的态度。」田太医微笑道。

  「谢谢田太医的指教。」

  田太医叹了口气道:「下官本不该过问陛下和公子的事,但陛下本就极为高傲,公子您低声下气认个错不就行了吗?」

  「有些错??是不能弥补的。」商柔说的是自己难以放下对於合和公主的歉疚一事,田太医的手却是一抖,他颤声道:「公子发现??陛下犯了不可弥补的错误?」

  「不是他,是我。」商柔顺口回答,他问:「陛下犯了什麽错了?」

  田太医捡起丝线,乾笑道:「为君者日理万机,覆手之间便是血伏万里,是非对错,岂容得下官多言。」

  雪愈来愈大,商柔又发起低烧来,而且手指和脚趾都冻伤了,田太医便把他安置到内室休息,又派了几个小太医守夜,侍候商柔。

  估计是昨晚歇得早,商柔在天还是蒙蒙地亮时就醒来,他披上外衫,喉咙乾痒得很,想找一杯茶,他拨开竹帘来到外殿,只看见几个守夜的小太医已经睡得七歪八倒,他不想惊醒他们,便小心翼翼地摸到田太医的位置里,上面堆满各种医案,茶壶就放在案头靠墙的位置。

  商柔走到墙边拿起茶壶,却看见书桌和墙壁的缝隙里隐约有一物在闪闪发光,他刚刚醒来,又有点病着,正是神智不清,便顺着好奇心把手伸到缝隙里,把那个闪闪发光之物拿出来。

  那物事竟是一个金锁,但金锁上一片空白,未有打磨任何花纹,商柔觉得这金锁眼熟得很,仔细一想才记起当初牧晚馥送给自己的金锁也是这般样式,只是上面雕了花纹而已。

  金锁内部还没有锁上,商柔放下茶壶,用指甲挑开金锁,只看见里面放着一点药草,他把药草放在鼻边细细一嗅,却什麽味道都没有嗅到。

  一点点模糊的想法在脑海中渐渐形成,商柔正在思索之际,身後已经传来衣衫息率的声音,一个小太医打着呵欠道:「公子要吃点什麽吗?」

  商柔立即转身,把金锁牢牢地握在手里,他脸色苍白地道:「就??随便一点东西就可以了。」

  早膳过後,一众太医也陆陆续续到太医院里点卯,在隔壁内室的凌绿总算睡醒了,他吓得抱着商柔道:「公子!昨天小的累得晕倒在宫门下,还看见死去的奶奶接小的回家了!幸好公子来得及时!」

  商柔笑着摸摸凌绿睡得头发蓬乱的小脑袋,说道:「是柳昭仪派人救了你,你回头得向柳昭仪道谢。」

  田太医在一旁道:「刚才下官为皇后娘娘请平安脉,皇后娘娘听说了公子的事,便命内务府把红萝炭都发到彩霞馆里,顺便还命下官把今年的冬衣都拿到太医院里。」

  商柔连忙道:「我不能亲身向皇后娘娘道谢,还请田大人替我转达谢意。」

  「皇后娘娘说了,大家都是侍候陛下,是应该守望相助的,那些待公子不敬的下人也早就被皇后娘娘惩罚了。」

  穿上往日的冬衣,加上大雪初歇,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商柔总算可以跟凌绿踏出太医院的大门。

  一夜风雪後,太监正在清理宫廷走道,把积雪扫到一旁,太医院门口的一株寒梅抖落枝头白雪,在晨光中悄然绽放。

  「凌绿??上次贵妃娘娘跟我提的事??或许能够考虑一下。」商柔低声说道。

  牧晚馥觉得自己的感情有所残缺,他已经不愿意再接受自己的心情,这本是无妨,但自己早非孤家寡人,彩霞馆里的宫女太监也是自己的人,自己不能因一己之私而让他们受苦。

  「我回到彩霞馆就会写一封信,你给我送到贵妃娘娘手里。」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回到彩霞馆里,商柔才从衣袖中取出那个金锁,他道:「凌绿,我知道你每月有一天可以出宫,你替我找大夫问问,这金锁里到底是什麽药草。」

  他顿了顿,又道:「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闻萧嫣的旧日侍女名为李琳依,比玉姬长一年,正好是豆蔻年华,新鲜娇嫩得像一朵即将绽放的百合。

  商柔觉得真可笑,明明是最喜欢那高高在上的君王,比任何人都更想独占他的宠爱,可是他却不要自己了,觉得自已给予他的还不够多,所以自己竟然得把另一个女人送给他,哄他欢喜,换得自己在宫里的生活比较好过。

  「公子?」李琳依柔柔地问。

  「这般柔顺听话的美人,陛下一定会喜欢的。」商柔勉强说了一句。

  李琳依安静了一阵子,她说道:「奴婢以为公子一心倾慕陛下。」

  陛下与驸马的情事,早就成了闻名天下的风流韵事。驸马两次救陛下性命,陛下逆天下之不讳也得把驸马隐姓埋名迎进後宫,虽同为男子,但一者为倾国绝色的佳人,一者为痴心长情的寻常男子,竟也博得不少闺阁千金为之洒泪。

  商柔偏头看着梳妆台一侧的珊瑚,摇头道:「哪有什麽倾慕不倾慕,他是皇帝,我是男宠,是不可能一辈子的,倒不如现在要些依靠。」

  李琳依一言不发,她本就是闻萧嫣的一着棋,终有一天都是得以身侍君,所以她并没有太大的抗拒。

  商柔看着李琳依颊上的胭脂,说道:「半个月之後就是那天,我已经私下打点**殿的嬷嬷,妳每天也得去学习,到时候可得好好侍候陛下。」

  半个月後,一切准备妥当。

  商柔派凌绿到留云宫里邀请牧晚馥,说今夜在铜雀宫相候,要牧晚馥别带那麽多人过来,牧晚馥果然只带了几个随身太监。

  铜雀宫本就极尽奢侈,翡翠宫灯下的照耀下只看见桂殿兰宫铺上浅浅一层薄雪,那琼台玉阁的梨花木门靠掩起来,隔绝外面的细雪飘零。

  商柔正在往日二人偷欢的偏殿里自斟自饮,他看见牧晚馥来了,便跪下来迎接他。

  楠木小几上只放着一壶温酒,几碟小菜,口味清淡,都是牧晚馥平日喜欢的。

  「起来吧,地板太凉了。」牧晚馥扶起商柔,商柔靠在他的怀中,烛火摇曳,他的眼神里已经朦胧地带着水雾。

  他们真的太久没有见面了,商柔紧紧地抱着牧晚馥,怎麽样都不想放手。

  「我想你了??」商柔闷闷地说道。

  是真的非常非常想念,想念他温柔的亲吻,淡淡的香味,还有那双笑起来像是把全天下的蜂蜜都藏在眼底的美眸。偶尔像个小女孩任性撒娇,偶尔却是安安静静的柔情似水。

  他的任何一面都喜欢到不得了,恨不得把他藏起来,只让自己看见。商柔其实很明白先帝的心情,以如同瑶宫仙境的铜雀宫为聘礼,只为留着那懵懂年幼却已难掩绝色的美人,但先帝不明白,这世间从来都没有任何人都可以留住他。

  如果当初没有娶了合和公主,自己可以全心全意地爱着牧晚馥,这该有多好。

  可惜世间从来没有如果,自己所能给予的,对方也只是弃之如屣。

  既然他觉得接受自己的感情是如此勉强,自己也不必再勉强他了。

  牧晚馥叹了口气,他向赵公公打了个眼色,赵公公便领着太监宫女退下了。

  「现在才知道想朕了?」牧晚馥捏了捏商柔的鼻尖。

  商柔埋首在牧晚馥怀中,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这里太冷,我们先回彩霞馆吧,我们可以改天再来这里。」牧晚馥的手背贴紧商柔的脸颊,说道:「你快要发热了。」

  「不要。」商柔抬头看着牧晚馥,低声道:「还记得当年的春天,我在这里??」

  「怎麽提起旧事了?」牧晚馥扶着商柔坐下来。

  「就是??想起来了。」

  「都过去了。商柔你一直都很乖,以後我们还会在一起的。」牧晚馥双手捧着商柔的脸颊,玉额抵着商柔微微发热的额头。他琥珀色的眼眸沉静温柔,都是说不尽的喜爱,然後认真地道:「我们和好吧,你别再想着合和了,好不好?」

  每一分的幸福,每一刻的宠爱,都是踩在合和公主的尸骨上。

  怎麽可以装作一切从未发生过?

  商柔没有回答,他勉强坐起来,斟了一杯酒给牧晚馥道:「陛下,请。」

  牧晚馥略略蹙眉,商柔知道他不太好杯中物,便说道:「陛下若是不喝,那今夜就由臣妾自斟自饮吧。」

  「朕喝。」牧晚馥接过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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