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上)_春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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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上)

  十九

  烈日灼人,大地被烤炙着。万里无云,长空彷佛永止无尽。城外山峦起伏,偶有白鹭冲破黏稠得如同蜜糖的空气冲上青天。

  日正当空,马蹄声夹杂着沙尘从远方而至。为首的闻萧伶身披盔甲,他一拉疆绳,跨下黑色的骏马便听话地停下来,彷佛是他身体的一部份。身後的精兵立即跟随着他们的大将军停下来。

  玉树临风丶雄姿英发,竟又是一个绝色倾城的美人。

  闻萧伶轻巧地翻身下马,落在地上是没有声音。他稍一整理头盔,露出那张邪魅艳丽得如同罂粟花的容颜。相比起牧晚般那朦胧优雅得如同雨雾的温柔,闻萧伶却是桀骜不驯的美人。他浓黑的长眉入鬓,眼角上挑,未语先带三分玩味的笑意,一双墨瞳黑得晶莹剔透,竟然带有几分妖媚。他那鲜红娇艳的唇瓣嚣张地扬起来,带着的都是对於帝皇的浓情蜜意。

  陛下,末将幸不辱命。闻萧伶翻身下跪在牧晚馥面前,他的话句短促有力,明显是个惯於发号施令的人物。他抬起头认真地凝视着他的帝王,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欲望。

  碧灯万盏,衣香鬓影,人声沸腾,再是精心打扮的淑女,再是自命潇洒的公子,都比不上那个相伴君侧的红衣美人闻萧伶。

  闻萧嫣的美是女儿家的娇蛮,闻萧伶却是媚艳到极致,如同绽放的鲜红月季,流云似的青丝绑成简单的马尾垂在脑後,露出玉色的颈项,大漠风沙也舍不得毁掉这冰肌雪肤,墨瞳里倒映着君王淡淡的微笑,眼底荡漾的是如烈火般灼热的**。

  传说中的沙漠玫瑰就应该跟闻萧伶一样,美艳得张扬危险,带刺的妖冶在诱使采花者堕落。

  牧晚馥坐在龙椅上,他一手托腮,稍稍偏头,微笑地听着闻萧伶说话。一者清淡,一者浓烈,竟是天造地设。

  藏在人群中的商柔凝视着牧晚馥,企图从中找出一点点的不同—跟自己在一起时,他好像都是这样笑着。

  一直以为,牧晚馥对自己是特别的。如今看来,这份特别并不特别,给予商柔的笑容,转眼就可以给予闻萧伶。

  珍馐百味,葡萄美酒,全都是味同嚼蜡。

  心里很酸,商柔想,也许这都是报应,自己为了一时激情辜负合和公主的情深,所以现在自己只剩下一场空。

  商柔喝了许多酒。真奇怪,为什麽在想醉的时候偏偏醉不了。他虽然不断控制自己不要再去寻找牧晚馥向闻萧伶的身影,但终究还是忍不住抬头去望向龙椅。

  南宫雪等女眷还在原位,牧晚馥和闻萧伶却已经不见了。

  他们在一起吗?他们在做什麽?

  商柔觉得自己很可笑,作为正妻的南宫雪也不过问牧晚馥的行踪,自己凭什麽过问呢?凭牧晚馥曾经跟自己有一段露水姻缘,而他似乎有意把自己收到後宫?还是凭自己是他所谓的姐夫?

  想起合和公主和他们的女儿尸骨未寒,自己却在为了她的弟弟争风吃醋,商柔酒意全消。他拚命告诉自己,那是不应该有的感情,他应该拒绝牧晚馥的邀请,然後马上离开京城这是非之地。

  可是这不就等同把牧晚馥拱手让给闻萧伶?闻萧伶身世出众,又长得如此妩媚风流,又可以给牧晚馥守护江山,牧晚馥??跟他真的只是君臣关系?

  商柔并没有发现,他己经把牧晚馥当成一个可以随便跟任何人发生亲密关系的男人。

  思来想去,商柔还是得不出结论。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然後告诉自己,他现在去找牧晚馥只是为了去向他提出自己想要离开京城的想法。既然当初是自己要求留下来的,他也从未挽留自己,那自己若是改变初衷,他应该都不会反对的。

  反正他前朝後宫皆有红颜知己,这奼紫嫣红的花园,少了自己一人,想必无妨。

  商柔走到大殿的门口处,心里想的都是闻萧伶,他盯着牧晚馥的眼神就像毒蛇在看着自己的猎物。他心思紊乱,一不小心便撞上前方的一人,正是陆萱。

  刚好陆萱正端着酒杯跟某位公子哥儿聊得兴起,那位公子一看见商柔就变了脸色,又像是很感好奇地打量着商柔,彷佛想知道这男人凭什麽可以嬴得牧晚馥的宠爱。

  驸马爷。陆萱笑眯眯的,转身挡在那个公子和商柔之间。

  自从牧晚馥和商柔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之後,他是唯一一个对待商柔如昔的。

  商柔看见陆萱,不自觉感到很安心。陆萱见他脸颊酡红,便道:你回府休息吧。

  然而商柔却摇头,他略一犹豫问道:闻萧将军……是什麽人?

  他这人的故事长得很,但一言以敞之就是个疯子。陆萱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商柔为何在意闻萧伶。他又耸肩道:听说是闻萧老爷跟某个老妓女的儿子,一直养在闻萧家的後院里,不知怎地习得一身惊人的武功,脑子也很聪明,陛下能够登基……少不了他。他喜欢打仗,手段也残酷得很,贵妃娘娘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但他们俩关系并不亲密。

  陛下和闻萧将军是朋友?

  你为什麽如此在意?陆萱反问。商柔被问得无言以对,只能低头不语。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陆萱把商柔拉出大殿里,来到偏殿的阴暗处。他认真地问道:你对陛下到底是什麽想法?

  我不肯定。?商柔惘然苦笑。

  陆萱看着商柔的眼神就像看着一头小狗,他叹道:无论如何,这闻萧大人不是任何人惹得起的。他的脾气古怪,但手底够硬。陛下的身份敏感,军队大多不服他,但闻萧伶的残酷凶狠颇得军中欢心,所以陛下暂时还不能失去他。

  陆萱的劝告并没有改变商柔的初衷,无论如何,他得见牧晚馥一面。他甚至早就忘了自己的藉口,更没有察觉自己匆忙的步伐活像前去捉奸的妇人。

  商柔跑到一半,突然听见一把稚嫩的声音在後而唤着:驸马!

  说话的人趁商柔停下脚步时追过来,竟然是大皇子。

  昏暗的琉璃宫灯洒落在大皇子漂亮的脸庞上,他的额头上还挂着几串汗珠,明显是跑过来的,只是商柔心事重重,没有注意到脚步声而已。

  几个太监垂手跟在一旁,皆是不敢阻止大皇子。

  怎麽了?商柔勉强压下心中的不耐。

  就??就是??估许是商柔的脸色醉得发红,语气又有点冷淡,大皇子只是呆呆地看着商柔,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看着那张跟牧晚馥相似的脸庞露出如此失措的表情,商柔心中一软,自己再是心情不好都不该跟小孩子发脾气,便弯身柔声道:对不起,我太凶了,您怎麽来找我了?

  驸马??不要不开心。母后说,每个人都会死亡,所以最後大家都会在九泉之下重逢的。大皇子奶声奶气地说,但其实他是想装作一个成年人般以南宫雪的话来安慰商柔。

  商柔一怔,大皇子当然有出席合和公主的丧礼,但自己好几次哭得晕倒过去,这孩子又被南宫雪照看着,估计没机会上前安慰自己,所以现在才会特地追过来鼓励自己。

  我??我明白的。商柔想要寻找牧晚馥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告别的话当然还是得说的,但至少他已经没有刚才那麽冲动。

  商柔摸了摸大皇子的头发,他抬头看见那群太监不安的模样,就知道他们是想要大皇子尽快回去却又不敢催促,便向大皇子微笑道:谢谢您。皇后娘娘一定在等候您,您快点回去吧。

  大皇子伸出尾指,认真地说道:驸马你答应我,不要再哭了。

  竟然被一个小孩子叫自己别哭了,商柔不禁莞薾,但也伸出尾指跟大皇子勾了勾,大皇子这才跟着太监离开。商柔看着大皇子小小的身影远去,总算露出一丝丝的微笑。

  商柔甫一来到留云宫前,太监顾忌商柔和牧晚馥的暧昧关系,都是不敢上前阻挡。商柔见寝殿里还亮着光,雪白的窗纸印出那道熟悉的修长身影。商柔心里一紧,正想上前求见时,寝殿的梨花木门却被推开了。

  红袍如火,暗红色腰带衬出那柔软细腰,碧灯映照出那妖娆娇艳的容颜,墨瞳深沉,唇角一抹玩味跋扈的笑意,正是闻萧伶。

  驸马爷晚安。闻萧伶走到商柔面前,笑吟吟地说道。

  闻……闻萧大人。面对这个气势如同出鞘的剑般锋利的男人,商柔的声音不禁变得细微。

  闻萧伶长得比商柔高上一个头,他居高临下,伸手狠狠地揑着商柔的下巴,危险地眯起眼睛,嘲讽地笑道:就是这样一张脸,让合和公主如此锺情吗?

  周遭的宫女太监皆是不敢阻止,陛下可以宠幸不同的人,但陛下的骠骑大将军只有一人,谁最重要不问可知。

  闻萧伶的声音不小,然而坐在寝殿的身影却依然老僧入定地没有丝毫动作。闻萧伶见商柔的视线投向寝殿,眼神愈发凶狠扭曲。他抿唇一笑,把商柔夹在胁下,商柔的挣扎对武艺高强的闻萧伶而言只是搔痒。

  陛下!陛下!商柔失声呼唤牧晚馥,然而对方却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闻萧伶索性伸手封了商柔的哑穴,狠毒地说道:平日在床上也是这麽叫的吗?

  说着,闻萧伶施展轻功,穿过重重花海,来到一处幽静处,然後把商柔重重地丢在地上。

  闻萧大人……有什麽指教?商柔的背部重重地撞在假山上,一时之间痛得站不起来。

  指教不敢当,只是想你去死而已。闻萧伶伸手就抓着商柔的喉咙,商柔在他的手中就如同老鹰爪下的小鸡,他轻易地把商柔从地面上提起来,他抬起头看着商柔,眼神带着嗜血的笑意,说道:本来还想玩玩的,但想起你是那个**的驸马,我又想快点杀掉你,送你去跟她团聚了。

  商柔不住地挣扎着,根本听不清楚闻萧伶在说什麽。

  正在此时,一阵破风之声响起来,一个硬物从远处飞来,砸中闻萧伶的後脑。闻萧伶正杀得兴起,他把商柔甩到一旁,回头冷冷地说道: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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