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雨夜之醉_权宦为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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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雨夜之醉

  乔奉之扔了刀后,士兵扶住了他。忽然,一道惊雷炸响,接着天降大雨,淅淅沥沥,然后磅磅礴礴,尽情冲刷着眼前鲜红的血迹。

  士兵听他始终在喃喃自语,于是凑近去听,可听来听去,他所说的,反反复复只有一句话:“大道虽存,良心不泯。大道虽存,良心不泯……”

  这场雨,一直持续不停,下到夜里,连夜色都被深深染凉。

  乔奉之从酒楼出来后,也不知自己怀里搂的是谁。可那人一直絮絮叨叨说着话:“大人,您把小人弄到您的府里当差吧。”

  乔奉之醉笑:“滚,我哪有府。”

  那人又道:“大人,小人觉得您是好人,小人想追随您。有没有府没关系,您给小人搭个狗窝小人也住了。”

  乔奉之还是笑:“我哪里好了?我分明是个恶人,是个奸佞!”

  “哈哈——”怀里的人笑了起来:“大人,您在刑场上斩完了人,您说,大道虽存,良心不泯,小人便知您是好人!”

  乔奉之这才低头去看怀里的人,看来看去,依稀想起来了,这不就是白天刑场里扶他的那个士兵吗?怎么会被他搂了来还灌醉了呢?

  乔奉之笑着推开他:“滚!小小士兵,也敢趁本官喝醉了来占便宜。”

  那士兵坐在路边一边打着酒嗝一边傻笑:“大人,咱们太子殿下都说了,如今在这南乾,不仅女子爱慕您,就连男子都开始为您痴狂啦。哈哈——”

  乔奉之扔下他,独自走入了夜色里。头顶沥沥雨水兜头而下,令他从里到外凉透了。乔奉之在雨中踉踉跄跄走了许久,一抬头,竟看到了“相国府”三个烫金大字。

  不用他主动上前,府前守兵已经来扶他了:“乔大人!您怎么醉成了这般?小人扶您进去吧?”

  乔奉之刚才就搂着一个士兵,眼下见着他们就烦,挥手呵斥道:“走开!本官自己进去!本官走恩师家如走自家,何需你们搀扶带路!”

  说着,他甩开他们兀自进府,一人穿行在雨夜里,摇摇晃晃往云策的房间而去。

  府道曲折,蜿蜒九转,路旁花木招摇,他一一倔强拂开,最后停在了一座灯火辉煌的房前。

  烛光相印,窗上两道人影正相对而坐,似在饮酒。

  他上前几步,欲敲门进内,谁知房内一道声音忽然传进耳中。

  “殿下,此次栽赃夏侯烽,是您自己的主意,还是陛下的主意?”这是云策的声音。

  “父皇授意本殿斩草除根,本殿便出了栽赃的主意。”这是霍景城的声音。

  接着,云策低低苦笑几声,窗上映影,他抬手饮了一杯,今日的他似乎感慨颇多,声音缓慢而低沉道:“殿下,哎……”

  乔奉之听着他们的对话,听着云策深深的感慨,鬼使神差停住不走了,扶着廊下的圆柱久久站着。

  不知站了多久,不知听了多久,忽然“轰隆”一声巨响,炸雷惊天,漫天雨水瓢泼下来,淹没了一切。

  乔奉之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离开的,只记得途中踉跄摔了好几回,最后带着一身清冷的雨水,跌跌撞撞来到了宥王府。这还是他第一回来找他,然而,却是前所未有的狼狈。他也不知他为何会想到来找霍景遥,只是走着走着就来到了这里。

  霍景遥听府中下人说他来了,当即欢喜莫名,不顾雨天亲自去迎。

  大雨中,一道狼狈的身影正失魂落魄站在府前,他长发湿透,衣衫凌乱,几缕青丝蜿蜒垂在脸颊边,整个人是前所未有的神伤孤冷。

  “奉之!你怎么了?”霍景遥看出异常,连忙步下台阶去扶他。

  乔奉之缓缓转头看他,眼前清俊如梨花的脸那般熟悉,那般莫名温暖。乔奉之痴痴盯着他,怔怔道:“世间之大,无处可去。殿下能否收容奉之一晚?”

  霍景遥愣了一愣,旋即扶他步上台阶:“好!奉之,走,先进去再说。”

  漫天雨落,霍景遥本想带他疾走,谁知他却浑浑噩噩,始终一步一步慢慢挪着,脚步看似缓慢无序,却一步一步间透着沉重与执着。

  这样走了一截后,两人都已是落汤鸡了。霍景遥见他里里外外全部湿透,也不知淋了多久,当下心疼不已,于是一发狠,再次故技重施,一手朝他膝弯一揽,一手绕过他的腰,一下子将他横抱在怀里,匆匆往房间抱去。

  乔奉之这才略有回神,道:“殿下,你这是何苦?”

  霍景遥边走边答:“不苦,有你在怀,如糖入口,世间再无苦处。”

  乔奉之听得懵懵无神,却喃喃道:“世间再无苦处?呵,世间再无好处才是……”说着,他推开他,只是脚下一个不稳,整个人摔在了地上,那一身还未换去的官服再次染了新的泥水,狼狈肮脏,再无曾经的风姿。

  “奉之!”霍景遥急着扑过去,一边扶他一边道:“奉之,你告诉我,你今晚到底是怎么了?是谁欺负了你?”

  乔奉之慢慢站起,浑不在意一身泥水,继续慢慢挪步,一边摇摇头。

  霍景遥继续问:“还是,暮染欺负了你?你们吵架了?”

  乔奉之再次摇头。

  两人拉拉扯扯,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霍景遥终于把他弄到了灯火通明的房间里。堂堂宥王,竟然亲自为他更衣脱靴,擦脸梳发……

  他原以为他为他更衣时他会抗拒,可谁知今夜的乔奉之,竟然像极了一个人偶,由着他折腾摆弄,哪怕被他脱得一丝不挂,也没说什么,只是皱了皱眉,用手挡了身下。

  “你,你手拿开!不然怎么给你穿上?”霍景遥伺候了半天,满头大汗。尤其看到他精瘦健劲的身体,顿觉口干舌燥。

  乔奉之却捂着那里不肯松手,霍景遥情急,一下子掰开他的手,同时,另一只手竟忽然朝着他遮挡的地方拍打了一下,那力道适中,不轻不重。

  乔奉之如被毒蛇咬了,长眉越皱越紧,板着俊脸道:“你干什么?我饮酒过量,什么也干不了!你少来勾引!!”

  “哈哈——”霍景遥一下子笑倒在了地上,十分得趣:“哈哈,奉之,你以为我想让你干什么?”

  乔奉之不回答,寒着俊脸胡乱穿上了他的衣裳,然后像挺尸一样躺倒在床榻上,再无动作。

  霍景遥见他的确反常,也不再笑闹,于是坐在他床榻边的地上,静静打量他。今夜的他,满脸的哀凉无魂,满眼的悲沉迷惘。

  霍景遥的心又悬了起来,轻声道:“奉之,告诉我吧,你今晚到底是怎么了?”

  乔奉之躺在床上,闭眼摇头。

  “难道?你亲斩了夏侯烽一家,所以心里过意不去?这个我倒也听说了,你和暮染跟他们家关系不错……”

  乔奉之听到此处,倏地,俊眸大睁,冲着他就是一句奔溃地吼:“住口!!”

  霍景遥吓了一跳,懵懵良久,才安抚起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好好,奉之,我不说了,不说了。你别激动,快冷静冷静,吓死我了,原来你也会发火啊。”

  乔奉之猛地坐起,语气不容置疑道:“给我酒!”

  霍景遥愣了一下,劝道:“奉之,你已经醉成这般了,还是别饮了……”

  乔奉之再次打断他的话:“那就给我一把刀!你自己选!”

  霍景遥惊呆了:“你……你要刀干什么?”“哎呀!不不不,不行呐奉之!就算我今晚看了你的……呃,那个,也摸了,呃不,轻轻打了一下,你也不能割了呀!你以后还用不用了?”

  乔奉之听他胡说八道,重重吐出一口气,当即翻身下床:“罢了,我还是来错地方了,我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跟你如此废话!我来错了!告辞!”

  “别别别!”霍景遥连忙按住他:“好好,我陪你喝酒!喝酒!”

  乔奉之这才不动了。

  霍景遥一声令下,下人们将酒菜备在了床榻边的小几上。窗外雨潺潺,窗内静中带着肃重。乔奉之盘腿坐在床上,霍景遥盘腿坐在床边地上,两人一高一低,一同饮了起来。

  谁知,饮过几杯,霍景遥正想说个趣逗他开怀时,一抬头,却赫然发现,乔奉之双目赤红,竟然盯着酒杯落下了两行泪。

  霍景遥再次惊呆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可今晚,眼前的乔奉之,竟脆弱到了如此地步,令他震动无言。

  乔奉之吐出一口酒气,单手捂了脸,再无动静,仿佛成了一尊正在悲世的雕像。

  霍景遥见状,知他已遇大事,却不知是何等大事,能让他悲心至此。

  “奉之。”他轻轻唤了一声,语气里再无松漫,而是认真,带着一抹叹息。

  乔奉之终于放下手,露出了一双红肿的眼。他捏起酒杯再次饮下,淡淡道了一句:“殿下,多谢。”

  霍景遥浅浅苦笑:“我要的,从来都不是你的谢字。”说罢,他忽然捧起酒壶,“咕噜咕噜”就往口中灌了一阵。

  灌完,他轻轻拭去了唇角的酒渍,清眸黯然道:“奉之,虽然我不知你到底发生了何事,但我想,这世间,应该是没有比我更悲惨的人了吧。”

  乔奉之淡淡道:“堂堂宥王,何来悲惨一说?”

  霍景遥脱口接话:“生在天家皇室,本就是悲!”

  乔奉之听他语气忽然激烈,不知该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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