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最毒妇人心(一)_权宦为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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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二章 最毒妇人心(一)

  姚暮染听完她的话,心中倒真是暗惊了一跳,宁宛姝果然聪明绝顶啊,竟连霍景城掺和进来保了她她都窥悟了出来。

  这时,云层漂移,遮住了天光,殿内霎时晦暗了几分。

  姚暮染看着窗外明灭的光影,气定神闲道:“宁宛姝,其实你是败给了你自己,你的心太高太野了。据我所知,曾在北越皇宫时,你为了在杜蘅的魔爪里求生,就自愿常年用着凝香丸来避子,那东西用上个一年半载,此生就都不会有孕了,所以你已经子嗣无望了。后来你在东宫蛰伏了一段时日,结果一趟南荒之行你又毁了腿,从此就只能靠陛下心中那一点愧疚活着,你都已经这般境地了为什么还是不甘卑微?为什么还是不肯悬崖勒马?为什么还要与我敌对?扳倒了我你就能宠冠后宫了吗?难不成你还想用这条瘸腿爬到皇后的位置上去吗?”

  宁宛姝冷戾一笑:“你以为我做不到吗?”

  姚暮染转头看她:“你当然做不到!尽管你很懂男人,在陛下与端贤皇后分居期间,趁虚而入大展自己的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并且从不在陛下面前谈说后宫是非,的确让陛下耳根清净。后来陛下卧病于帝凰殿,你也日夜侍疾,尽心竭力。但这些,也只能保你维持现状罢了,根本保不了你更上一层楼。哪怕这后宫的女人全都被你斗垮了,陛下也不会让这南乾史书上出现一位瘸后宁氏。”

  宁宛姝满面森寒,冷冷盯着她:“姚暮染,若不是这条腿拖累了我,你以为我会夺不来陛下的心吗?”

  姚暮染瞅了瞅她掩在裙下的腿,轻漫一笑:“那真是可惜了,可惜你已经瘸了,眼下也已经败了,你的宫人正在度刑监受刑呢,我们就且好好等着那边的消息,也等着你的下场。”说罢,笑着转身。

  宁宛姝歇斯底里的尖叫骤然传来:“姚暮染!!我不后悔!我不畏惧!你别以为你打败了我就可以看到我悲愁垂涕的样子!我更不会向你摇尾乞怜!我宁宛姝就是死也依然傲睨自若!”

  “嗯,好志气。”姚暮染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寂静中,忽听‘当啷’一声响,手中的孔雀拐杖陡然掉落,宁宛姝颓然无力慢慢瘫坐在了地上,一双美眸这才浮上了重重水光,滚滚热泪就像绝望的潮水,一点一点淹没了她。

  聪明如宁宛姝,在她知道君王为了查她,要将她身侧的宫人关进那人间地狱度刑监时,就已经清楚地知道了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所以她已经在逼自己勇敢面对了,尽管心还是那样疼,泪还是那样多。

  人间地狱,刑罚残酷,生不如死地一夜漫长到看不到尽头。

  翌日晌午,御书房中安逸静好,龙涎香悠然怡人,御案旁,霍景城正手把手地教姚暮染写字。

  他说她的字太娟秀绵柔,只适合写成情诗与书信,但落于奏章上与圣旨上就失了气势,因此,便要纠正她一番,好让她的字狂野磅礴一些。

  姚暮染被他圈在怀里,手把手慢慢写字,耳边是他醇厚低沉的声音,富有磁性,温缓平和,不带一丝不耐。

  “右点不宜写长,要圆润饱满,坚定恳切,忌用枯笔。”

  “左点露锋入笔,形体稍长,和其他笔画有连绵之态,流畅飘逸。”

  “短横轻起微驻,不可锋芒毕露,长短粗细,视情而定。”

  “竖笔忌粗,钩锋忌小,意在承上启下,要求遒劲峻挺,气骨内藏,丰润流动。”

  姚暮染听着听着,竟慢慢走神了,心思飞起,全聚在了他那里。背靠他健阔的胸膛,被他有力地铁臂圈住,手背被他修长好看的手掌握着,迷人的声音在侧上方温和流淌

  心头骤然一热,脸颊也跟着烫了起来,心猿意马了一会儿,她侧头将脸颊贴近他的锁骨处,轻声道:“有夫如此,妾心欢喜。”

  霍景城勾唇笑了,顺势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正要开口说话,岂料一派温情缱绻却在这时被打断了。

  秦安隔着竹帘通报:“陛下,度刑监的监正窦大人求见。”

  房内两人连忙整容肃目,霍景城端坐于案后,姚暮染站在一旁磨起了墨。

  “传。”

  帘子一掀,度刑监的监正窦大人手拿一摞供状进来了。

  礼毕,窦大人神色肃重道:“陛下!南晴殿的宫人吐出东西来了!”

  姚暮染闻之大喜!时隔一夜终于审出来了!如此也不枉费她一番心思了!

  霍景城问道:“都吐了些什么?”

  窦大人凝眉叹气:“陛下,宁昭仪的罪行可谓是罄竹难书了。其一,宁昭仪唆使许美人放火自焚。其二,宁昭仪派大太监田禄夜潜舒华宫,用迷香迷晕了宫人,进殿杀了昏睡中的舒美人。其三,宁昭仪坠湖溺水之事也是自己故意为之。其四,宁昭仪抓了厨子崔茂与宫娥通奸的把柄,以此胁迫崔茂在饮食上做了手脚,害了魏贵人的龙胎,被抓出来后再咬皇贵妃。”

  果然如此!姚暮染听得心中一阵激愤,果然如她所料,一切都是宁宛姝干得!其心计之深,手腕之高,令人叹服!幸而她是明君霍景城的嫔妃,否则若换了别的君王,怕是她早已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头,霍景城亦是听得一脸霜寒了,几番咬牙,沉声道:“这一切竟真是她所为?”

  窦大人躬身靠近,将手中的供状双手呈上御案,一脸凝重道:“陛下,这是详细落笔的供状,但其中还有一事,微臣要先向您禀报,您最好有个心理准备再过目吧。”

  霍景城见状,心知还有非同小可之处,盯着窦大人道:“还有什么事?”

  窦大人咬了咬牙,竟说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陛下!端贤皇后之死,也是宁昭仪干得啊!”

  此话一出,霍景城与姚暮染齐齐色变!

  霍景城的星眸霎时睁大,眸中厉光四射:“你说什么?”

  窦大人郑重重复:“陛下,端贤皇后之死,也是宁昭仪干得!是宁昭仪身边的秋言和田禄一齐吐出来的,并且说辞一致,但也只是大概,落于供状上并不详细,至于具体内情,想来只有宁昭仪那边才是一本账了。”

  “唰”一声,霍景城劈手就抓起那一摞供状翻看了起来!前面数页记载的都是以上四出罪行的详情,霍景城看也不看,一页页速速翻过,直接看起了记载皇后之死的那页供状。

  气氛一片紧张肃重,姚暮染静静不语,但心中已然掀起了惊涛骇浪!就是任谁也想不到,皇后的死,竟然和宁宛姝有关?!

  皇后是悬梁自尽,怎么会和宁宛姝有关呢?!

  很快,霍景城就看得气涌起来,一双鹰眼里的神色十分骇人,就像一只即将发狂的凶兽,就连拿着供状的手都用力握在了一起,直握得骨结发白,微微颤抖。

  这一刻,无人知道他在那供状上到底看到了什么。

  忽然只听“咚”一声巨响,姚暮染与窦大人齐齐惊了一跳。只见霍景城已经重拳砸桌,一脸凶煞,咬牙怒视着虚无的空气。

  两人连忙跪地:“陛下息怒!”

  霍景城从唇齿间挤出一句话:“窦大人,你且退下,顺道让秦安即刻派人去抓宁昭仪过来!”

  等窦大人走了,姚暮染忙为他续了热茶,又轻步来到他的身侧,抬手为他抚背顺气。此刻,纵然她心中再疑惑再好奇,也识了趣没有去问他什么,想来也不必问了,只等宁宛姝来了,便可知其中详情了。

  霍景城满面霜寒,薄唇紧抿一言不发,放在桌上的那只手始终紧握成拳,可见其怒涛涛。

  姚暮染看着这样的霍景城,心中暗想,宁宛姝今日在他的手里会是怎般死法?

  很快,宁宛姝就被秦安的两个小徒弟抓进来了,她被推搡的踉踉跄跄,手中的拐杖半拖在地,分明都用不上了,她却还是紧紧抓在手中。

  她被按得跪在了地上,霍景城一挥手,两个内侍放开她出去了。

  宁宛姝跪在地上竟然神色自若,除了苍白的脸色和干燥起皮的双唇,她毫无异样,还抬起头来不卑不亢将霍景城与姚暮染都扫视了一遍,她张口第一句话竟然是:“陛下恕罪,臣妾的腿废了,所以跪不端正,望陛下原谅。”

  霍景城脱口怒喝:“别再拿你的腿说事了!”说罢,手中抓起那一摞供状朝着宁宛姝就是用力一砸!登时,纸如雪片,在宁宛姝的头顶缤纷落下,这一刻,也像极了洒在亡人所过之处的冥钱!

  “这些全是你的宫人招出来的东西!前面四出罪行今日朕姑且就不与你论了!现在,你给朕好好说说端贤皇后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

  面对如此雷霆之怒,宁宛姝竟依旧是脸不红心不跳,还冷笑着随意捡起一张供状悠然打量。

  “呵呵呵......”她轻漫地笑了起来,抬眸看着霍景城,毫无畏惧道:“陛下,您也是见惯了风浪的人,却不了解后宫之地吗?只要是这后宫的嫔妃,谁的手里没有几件见不得人的丑事呢?您以为,您身边的姚暮染真就那般美好,没有丝毫丑恶吗?您以为,您的端贤皇后真就人如其名,那般贤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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