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北越篇(二)_权宦为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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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 北越篇(二)

  两人心境上的悬殊,已注定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不可相接,乌云一遮,就连遥望都不再清晰。

  乔奉之慢慢伸手推她,问道:“公主,你怎会来了北边?”

  霍景柔抱住他固执不放,哭道:“奉之!你说我为了什么啊?我还不是为了你啊!我知道了你没死的消息,便与我皇兄决裂,抛下一切然后远赴北地来找你!奉之你知不知道,我在北地找了你两个月啊!!”

  她哭得肝肠寸断,眼泪泛滥,似乎要将这短短两月却又漫长两月里的所有彷徨与无助都一次流尽。千里寻夫,人生地不熟,身侧只有一个侍婢,同是弱质女流,两人漂于无垠生地,混于茫茫人海,何曾有过一刻的安心与踏实啊?

  乔奉之听罢,不可谓不感触,一时竟惑不自知,他和她究竟算什么?一个利用她利用的天下皆知的夫君,她却这样来相待?原来他从未了解过眼前这个女人,或许更贴切的说,他从未有心去了解她,稀里糊涂与她过着日子,敷敷衍衍与她相处着。

  只是到头来,他终是小看了她的爱。他原以为她不足挂齿,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他先转了身,她就再也走不进他的生命,给他造不成任何困扰,结果

  他默默无语,眼前的女子却还在长哭。就连春屏都在一边抹着眼泪,道:“乔公子,公主一路寻您,可谓是吃遍了苦头啊。您有旧疾,一直以来所吃的药都很贵重,少有人能买得起,所以到了北地后,公主每到一城都要问遍每一家药铺,只要发现哪家药铺自九月后卖过此药,便得了一份希望,就这样问了两个月,一路问到了长宣城啊!!”

  结果在长宣城的各个药铺打听来打听去,竟在一家药铺打听到,城中香聚馆的东家景遥常来买此药,于是,才有了方才的香聚馆一聚。

  乔奉之了解了她们这一路而来的艰辛,喟然轻叹:“公主,你何必如此呢?我不值你如此。事到如今,千言万语,我对你也只剩一句对不起了,公主歇上几日尽快回南乾吧。”

  霍景柔一听,哀泪长流:“奉之!我都如此了你竟然不留我吗?你以为我还能回得去吗?自我与皇兄决裂,踏出南乾国土时,我就再也没有回去的路了!你明不明白啊?!你若还是不留我,我霍景柔也就只剩一死了!呜呜呜——奉之啊,一日夫妻百日恩,你真要这般对我吗??”

  “奉之!我给你跪下了!!”说罢,她竟真的跪在了他的面前,双手抓紧他的衣摆,哀哭苦求:“奉之!南乾我已回不去了,我只有你了!我是孤注一掷奔你来的啊!我霍景柔嫁男人,一个不行,轮到第二个就是咬碎一口牙,磨断一身骨也认了!无论多么艰难,无论多少人不看好,但我霍景柔哪怕错了一千蠢了一万到头来也好歹是师出有名,光明正大在我夫君的身边啊!奉之!我求求你了,你给我一条好走的路吧!!”

  “景柔!!”

  幽深寂夜里,霍景城梦中惊语一声,自醉梦中醒了过来。一双剑眉不安的蹙着,朦胧星眸里,隐隐露出一抹痛苦黯然,这样的情愫,是深埋心底,一个君王不愿轻易流露的。

  眼前的帝凰殿幽幽暗暗,宽敞却也荒芜。窗外夜幕一片死寂,星斗南一颗,北一颗,颗颗孤苦。

  而他,竟在这样的夜里梦见妹妹死在了北地,再也回不来了。

  轻轻叹息在昏暗的殿中幽幽散开,也不知她如今在哪,过的如何。他早已命高太尉在北地搜寻起她了,只是至今却无果。

  是啊,茫茫人海何其大啊,一个有心逃跑的梁殷不见踪影,一个有心逃跑的公主也不见踪影。原来,有心要离去的人,是找不回来的。

  霍景城醉意朦胧,夜半醒来独尝心事,眉眼染愁。

  秦安听到叹息,轻手轻脚进了殿中,却见霍景城独坐床榻之上,身罩一片朦胧,竟是那样寥落。

  “陛下,您既然已经醒了,奴才给您备盏热茶解酒吧?”

  茶香袅袅飘了过来,霍景城接过茶盏轻抿几口,忽然问道:“朕册皇贵妃已有三日了,萧府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秦安道:“陛下,萧府没什么动静,皇后娘娘闭门不出,相国大人一切如常。”

  霍景城凝眉不语了。

  秦安从他手中接过了的茶盏,小心翼翼问道:“陛下,您还念着皇后娘娘吗?”

  霍景城眸中氤氲苦涩,淡淡道:“怎会不念。”

  秦安见他肯耐心搭话,壮了胆子道:“既然如此,陛下又为何急着立了皇贵妃呢?”

  霍景城道:“朕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皇后固执,朕不会再去找她,但朕愿意等她。朕就是要用一个皇贵妃给她醒醒神,盼她早日想通,主动来找朕。朕且等她半年,她若归来,后位还是她的。她若不归,皇贵妃的确是朕心中不二的继后人选。所以立皇贵妃,既是为了逼皇后归来,也是为了她的不归而做准备。朕且再等她这么一场吧。”

  “十一年了,宜峥都十岁了。”

  秦安恍然大悟。

  霍景城侧头看他:“朕知道你和皇贵妃素来走得近,但今日这番谈话,你最好守口如瓶,不要给朕传到皇贵妃那里去了。”

  “是,奴才明白!”

  “好了,下去吧。”

  暗夜无声过了。

  北地的寒冬,总是风雪连天。

  但霍景柔终是如愿留在了这霜寒之地。

  而乔奉之在听到她说,她要在香聚馆前长跪不起直到他肯留下她时,他终于猛地意识到,此人是不能不留了。她已知道了他们的香聚馆,如果再三赶她真的逼急了她,她缠上门来长跪哀求,到时一切还能瞒住吗?

  所以,乔奉之与霍景遥皆为此顾虑,便无可奈何地留下了这个尴尬的人,先来个缓兵之计,容后再议。但答应她留下的前提是,莫再提起从前,彼此间称呼起来也莫再指名道姓,同时,也忘了自己公主的身份。

  霍景柔不解,自是要问,乔奉之便告诉她,我和景遥在此定居,为了安全起见,已经更名换姓,你若想留下,不想我们面临什么危险,那就改了称呼,大家全体忘了从前的自己。

  霍景柔心想在理,要知道,这两人出逃北地,的确是比较敏感的两个人物,处境还是有着不安的。

  至于夏侯筠,乔奉之的解释很实在,自幼与妹分散,直至如今重回故地,竟有幸重逢了亲妹。

  霍景柔哪里会想那么多,只知乔奉之愿意留她,就是要她天天去给旁人洗脚,她也是愿意的。

  爱到了没有退路,只能砥砺前行,也只能卑微入尘了。

  于是接下来,霍景柔对他的称呼也变回了从前,张开闭口就是夫君,直听得霍景遥吹胡子瞪眼的。

  尤其第一晚,带霍景柔回到自家住院里时,院中却只有两间房,往常都是夏侯筠一人一间,乔奉之与霍景遥一间。但这一晚......霍景柔与霍景遥都要和乔奉之睡一间,而夏侯筠被霍景遥洗了脑,自是对这位正嫂嫂没有好印象,所以也不招呼她来跟自己睡,反倒招呼着让霍景遥和她睡一间,就这样,大家闹的挺尴尬。

  最后,夏侯筠挽着霍景遥的手臂往自己的房间拉,一边悄悄道:“嫂嫂,你就跟我住一间吧,那位正嫂看着又傲又难相处,我是真的不想和她住啊。”

  霍景遥蹬着腿不愿随她去,端起了大人的架势低声训斥她:“你这丫头忒没心眼儿!胳膊肘竟往外拐!你到底希不希望你小遥子嫂嫂得宠啊?让你那小柔子嫂嫂和你哥哥住,几日的功夫娃儿生出来了我怎么办?”

  夏侯筠一听,登时转过了弯儿:“嫂嫂说的是啊?那......那怎么办呢?”

  霍景遥低声道:“怎么办?你去拉你哥哥,就说上回听了鬼故事,这几日晚上害怕,让他跟你睡一间!至于我,就跟你小柔子嫂嫂睡!”

  说完,还得意洋洋补充了一句:“这就叫坚壁清野!哪怕自己饿着也绝不留给敌人一颗粮食!”

  就这样,夏侯筠在两位嫂嫂中间站了霍景遥的队,于是去喊哥哥跟自己住一间,乔奉之见是个好主意,求之不得。

  最后,一对兄妹一间,一对姐弟一间,总算和平度过了第一晚。

  但第二日,霍景遥就郑重其事提出了一个建议,那就是卖了眼下这座小院,重买一座大院子,最好有四间房,一人一间!

  对此,这人心里自信着呢!他就不信乔奉之半夜不往他的房间溜还能往霍景柔的房间溜不成吗?哈!真是好主意!

  自然了,这个提议,一呼百应了,毕竟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样能将就到几时呢?再将就下去,兴许这小日子就要发生内乱,难以融洽了。

  街上冷清了几日后,如夏侯筠所说,城中的酒肆楼馆果然热闹了起来,家家客满盈门,摆上了一桌又一桌的除晦宴。

  香聚馆自然也是客满,大家伙儿忙得热火朝天。霍景柔什么也不会干,往柜台后一坐,只管收钱。春屏这几晚都睡在店中的二楼,估计地儿生没有睡好,精神不济坐在霍景柔的身边帮着一起收钱,就这,主仆两人都算错了数目,少收了几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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