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天子一怒(二)_权宦为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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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天子一怒(二)

  霍景城握住她的手,牵至自己的心口处,道:“心被伤到了。你气性大,故意宿在双儿的偏殿,连着躲了我两日。结果今日袁府再见,你竟连一声六郎都不愿再喊了。”

  姚暮染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他人没受伤她自是悬心而放。两人共同经历了方才的生死危机,共度了惊魂一刻,此时心境开阔,比起彼此的生死安危,一切都寡淡的没有意义了。她抱紧他的腰,眸中情切,语气真挚:“六郎,气头未过而已,我心里是想着你念着你的!”

  他勾唇慢慢笑了:“那你还骂我吗?”

  她羞愧道:“气话而已!六郎,我知你好,我懂你心,明你情意。我也知我自己的心!六郎,我心在你,真的!”

  兰香在鼻,他亲耳听她说了此话,心念动荡的厉害。就近含住了她的双唇,辗转索吻。

  险境已过,熟悉的温暖已至,她放下心来,温柔回应他。两人皆在此时变得荒唐,分明才从狂风暴雨中解脱出来,一身泥水都还没有来得及抖落,却还有心情在这满车狼藉中长吻一番。

  一吻结束,她已是被他压的太久了。他见她气息不畅,终于恋恋不舍侧了身子,放她出来。姚暮染挪出来后,准备拔去钉在他衣裳上的箭,却在看到那些箭的一瞬间,心中又惊又怕又叹,惊那几支箭的巧妙,支支凶险,有的就擦着他的腰钉着,难免让她后怕,却又叹人家不愧是天子,龙气所佑,总能逢凶化吉,就是没有任何一支箭伤到人家的身。

  她不由喟叹:“六郎......你是一国之君,你的性命重于一切,我......谢你这般护我。”

  霍景城趴在地上,浑不在意道:“大恩不言谢,不如,小娘子以身相许吧?”

  姚暮染道:“好,此生此世,心许公子,如时之久,如海之深,矢志不渝。”

  霍景城笑着转眸看她,眸中一片晶莹明亮,如星之昭昭。

  姚暮染几乎是用了全部的力气,才堪堪拔去了钉在他衣裳上的几支箭。两人刚要起身,却发现车厢中已是连块好地儿都没有了,乱箭穿空,横七竖八地钉满了车厢,东戳西刺的竟是没法站。

  “到外面去吧,来,小心。”霍景城拉起她,两人探腰来到车厢外,终于寻上地儿站定了。

  骏马狂奔,劲风袭面。福全一脸惊慌拉着缰绳不敢松手,一边朝路上行人大喊:“让让!大家快让让!马车失控啦!!”

  碧芽惊魂未定,脸无血色,一见她出来,忙急急问道:“娘娘,您没事吧?”

  姚暮染见他们两人都没事,一颗心终于松到了底。看来此次行刺,刺客十分集中目标,只顾对准车厢放箭,才让福全与碧芽幸免于难了,真是万幸。

  耳边风声呼啸,马车已是到了城边的清冷之地,路上行人也寥寥无几,眼下就只等想想办法让这拉车的两匹疯马停下了。

  霍景城盯着马,略一思忖,便号召福全各上一马,死勒缰绳迫马停下,两人坚持了一会儿,马速渐渐慢了下来,耳边风声渐小,急掠的风景渐慢,最后,马车终于停下了。

  安抚好了惊动的马,接下来福全就与碧芽一骑,霍景城自然是与姚暮染一骑,拖着作为查案线索的车厢,几人这才重新策马走上了回宫之路。

  姚暮染背靠于他,依旧心有余悸。她看着明明天光,忽觉这一日纷乱的就像过了几年那么漫长。

  霍景城一边策马一边在她耳边道:“还在害怕?”

  姚暮染缓缓摇头:“心绪杂乱罢了。”说完,又出言犹豫道:“六郎,那......绿阑的死......”

  霍景城不容置疑道:“意外而死,此事别再提了。好比方才行刺一事,没有证据,连朕都不能只凭猜测就直接定罪段家与俞家,只能旁查。”

  姚暮染听罢,心中一阵叹息,终是慢慢死了这条心。

  是啊,心中猜测归猜测,但她到底是没有任何证据的。行刺之事他还可以派太常寺去旁查,可绿阑之事,她又要如何旁查呢?诚如他所说,绿阑死时只有袁墨华一人在场,难道还真要让他听凭她的猜测就将重臣下狱刑问吗?如此一来,他岂不是成了昏君?而她岂不是成了误主的奸妃?

  “六郎说的是,我......听你的就是。”

  霍景城眉眼舒展,勾唇一笑,在她耳边道:“乖。”

  姚暮染又小心翼翼道:“我......我还假传了你的口谕。”

  霍景城声稳无波:“知道。你前脚才出宫,宫门侍卫后脚就上禀了我,所以下朝后我才去得袁府。此事我已经给你圆了,我的确是给过你这般口谕的。”

  姚暮染松了口气,轻声道:“谢谢六郎,我......以后尽量不再犯错。”

  霍景城又在她耳边道了一声:“嗯,乖。”

  惊魂一场后,主仆四人终是安然回到了宫中。霍景城回到御书房,当即就召了太常寺卿,刑部尚书,督察院御史前来议案。三司领了君命,当天就合力着手此案,查看了车厢与箭支,后又闭了城门,在京中走访查探起来。

  能动用三司的自是大案!宠妃遇刺,君王也在车上,此事说小了是宠妃遇刺,说大了,和行刺君王有什么两样?君王自然震怒,为之兴师动众。说白了,此案不出结果不见点血是落不了幕的。一时间,京中人心惶惶,朝臣们个个惴惴不安。谁不知,这三司一出马,又要有多少无辜成为假公济私的牺牲品。真是山雨欲来啊。

  恣意宫中,姚暮染半日之间就受了这种种打击与劫难,于是身心俱疲,却又盘思着绿阑,就是合不上眼。

  福全与碧芽安慰了她好一会儿,最后索性在她的茶水里放了安神助眠的药,姚暮染浑然不知地喝下,很快就被药力所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是星月生辉。而外间也已是一片风雨飘摇,兵荒马乱了,夹杂着如沸的议论。

  人人都知道了,宠妃姚氏痛失义妹,大闹袁府,当着君王的面儿不仅与袁墨华唇枪舌战,还与灏王起了冲突。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回宫路上,帝妃二人竟又遭遇了刺客,九死一生,万幸安然回宫。那么接下来,关于此事的惊涛骇浪就快降临了。

  姚暮染听完这种种,心道是非果然传的快,就连自己在袁府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去。她默默良久,又从床上转移到了美人榻上躺着,脑中不由就又盘思起了绿阑,直盘得自己心疼眼红。

  碧芽端来了一盏牛乳燕窝,劝道:“娘娘,您一整日都滴水未进,此刻醒了好歹吃一点东西吧。绿阑姐若看到您这个样子,也会魂魄不安啊。”

  姚暮染神色恹恹摇了摇头:“我实在吃不进去。”

  碧芽叹息一声,正要再劝,忽地想起一事:“哦对了娘娘,您刚睡下不久,林贵人来过恣意宫了,要求见您。奴婢与福全见您累极入睡,便没忍心喊您,所以自作主张打发了林贵人。”

  姚暮染虚弱无力道:“她来见我做什么?”

  碧芽道:“林贵人没说,所以奴婢也不知。”

  “哦。”姚暮染懒懒应了一声,又蜷缩着不动了,整个人就像一只病猫,苍白乖弱,忧郁娇怜。

  正在这时,凤環宫的李顺竟然来了,进殿后作了礼,道:“宸妃娘娘,皇后娘娘请您去一趟凤環宫。”

  姚暮染一听便明白了,敢莫是外间闲言碎语满天飞,皇后听入耳中,又要训诫她了。

  她由着碧芽与青棠将自己收拾了一番,然后乘了步辇往凤環宫而去。到了凤環宫后,皇后正在寝殿中从竹篮里挑拣做胭脂用的重瓣玫瑰,抬头见她来了还真是没给她好脸色,她从花篮里收手,不等她行礼就呵斥道:“宸妃,跪下听训!”

  “是。”姚暮染只好跪地:“臣妾聆听皇后娘娘教诲。”

  皇后开门见山道:“你这两日简直是失尽了分寸,丢光了稳重!你真是恃宠而骄了吗!你一介嫔妃在臣子的府上闹什么?不怕丢人现眼惹人笑话吗?还有!你以为凭你不依,陛下就会全无理智对你言听计从吗?你可知你这样会误了陛下的声名?”

  姚暮染冷静后亦是认识到了自己的这一错处,于是恭谨乖顺道:“臣妾知错,望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见她态度不错,反倒意外了,愣了一下后,缓了脸色道:“宸妃,你也是聪明人,一定知道,有些东西即便再多再厚,只要你不谨慎拿捏,珍惜对待,它也会消耗殆尽!比如,陛下对你的宠爱与耐心!你别当它是一辈子的!更别当它是挥霍不完的!它能否长久,也是在你自身的!”

  姚暮染态度谦顺道:“臣妾明白,多谢皇后娘娘教诲。”

  皇后冷哼一声,问道:“所以,你那绿阑到底是怎么死的?!”

  姚暮染透骨酸心,垂眸道:“绿阑是意外而死,与人无尤。”

  皇后心里满意了,却没好气道:“好了,回去缓着吧,节哀!”

  姚暮染心乏,也无心与她再论承王妃以及今日的行刺之事,所以行了礼便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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